陈海阳点头叫人接下,照例说了一番勉励安抚的话,接着施十四又献上礼物,这是为了今天的仪式特意从各家的财宝里挑选出来的:一对上好的日本太刀,一对纯白无瑕的和田玉的狮子,一套酒器:黄金镶宝执壶和四个白玉镶金的杯子。最后是一箱子赤金的小元宝,每个一两,足有五十个。
陈海阳略一过目,心里想:这群海盗果然很有底子!
不过他已经听先期来的水手们抱怨过,说已经欠饷一二个月了,看起来,发饷没钱,头目们的私囊还是很丰满的。
这既然是公献的礼物,就是输诚的象征,陈海阳自然要收。当下关照收下,交计委登帐入库。
收下礼物,陈海阳缓缓的审视了他们一遍,略等了等才开口道:
“诸位头目即来投效我临高,尔等就是我澳洲的人了,自此我们是一家人。戮力同心就不只是一句话,乃是要确确实实做到的。尔等可知晓?!”
“是,小的们明白!”施十四背上开始出汗了。
“请诸位头目商馆入席。”陈海阳的面上lu出了微笑,“为诸位头目接风洗尘!”
仪式结束之后,林佰光将众头目带到博铺的食堂里,这里已经摆下了接风的酒宴。至于船上的男女老幼,自然有阳河检疫营的人过来清点人数,登记造册。再领去“净化”和吃饭。至于物资的查点工作,因为船上还有众人的私财,所以计委暂时不上船查点船上的粮食物资,只派人在各船的上下栈桥处站岗。
八十条大大小小的海船,最小是可载二十多人的大舢板,最大的足有四百多吨。都是这一带常见的广船、福船。
海军添加了这许多的船只,不仅海上兵力大增,连一直感到匮乏的海运也能一并解决,原本即要当军舰,又要当运输船的状况总算得到了缓解。
接风宴刚结束陈海阳已经在海军部里开始筹画这些船只的分配方案了。现在海军部属下的杂类船只太多,要好好的做一番调整规划。
但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这些船,迄今还是头目们的私产。他们的投奔并非无条件投降,而是一种“合股”的性质,作为董事长,不能随手就把股东的生产资料直截剥夺。这样做的结果是将来再也不会有人来“合股”了。
力量上说,海盗头目们现在是处于绝对的劣势,无论是反抗还是逃跑,对他们来说都已经不可能。但是人心的招揽,却是件任重道远的事情。
穿越者需要的是“吸收”,而不是“联合”。这个基调是吸纳土著人员参加穿越集团的基本主旨,所以给予他们联盟者的地位是不被考虑的。
这批投效来的海盗不是被剥夺了一切的战俘,也不是走投无路的饥民,而是成建制,有组织的武装团伙
要完全吸收,这伙头目们自然不乐意――这种团伙具有很强的私有性质,每个人都把船只和水手看做自己的私产。所以如何“改造”这批成建制的海盗就成了一件当务之急的课题了。
“小魏,这是活就交给你了。”马千瞩在办公室说,“你要好好的动脑筋,把这支一千多人的队伍帮我们吃下去,还不能吃得消化不良。明白吗?”
“是,马总长,这事情你就看我的。”魏爱文信心满满。
魏爱文的吸收计划很传统,简而言之就是“安抚上层,拉拢中层,争取下层”。
最重要的就是争取下层。他们人多势众,在分配利益的时候一贯处于被忽视的地位。与头目们并无太大的共同利益可言,可能还有不少怨言。争取他们相对容易。
一旦争取到下层,中层分子就是墙头草,而上层分子即使有怨言也会因为失去了基层的支持而无力反抗。到时候优待他们作个表率也可以,直截人道毁灭也可以,全看穿越者的兴趣了。
至于上层分子,魏爱文认为也是可以进行分化的――头目们的诉求并不一致。林佰光在登陆之后马上提交的报告中指出,这批头目目前的想法并不一致。象胡胖子这样的,是想找个安乐窝稳稳当当的享清福;林淡,急于要找自己的老婆孩子;施十四则是想攀着这棵大树继续发财……
“我们分而治之,很快就能吸收他们。”魏爱文向马千瞩阐述了他的思路。
“这事情你就全权负责。包括任福、贺新那批人也要下功夫。我们缺船,更缺水手。要尽快把水手和里面的技术骨干们争取过来。”
“还有,就是头目们的待遇问题,”魏爱文迟疑道,“这事情也得有个说法,水手们好说,按照海军士兵的供给就可以,这些头头呢?”
现在穿越集团内已经在土著中实行了工人工种和技术等级制度,但是对行政人员和陆海军官兵还是采取共产主义式的供给制,军官和行政人员不过多拿些津贴而已,和普通士兵、职工也相差不了多少。
“这个你先不忙,执委会得考虑考虑。”马千瞩想起了当初开会的时候自己提出的行政等级制度被枪毙的事情,“现在好了,你给这群人定什么待遇呢?”
首先就是工资待遇的问题,他们在诸彩老手下是不这个过日子的,抢劫和贸易就是收入的来源……
想到这里,马千瞩眼前一亮:对啊,硬要把他们变成海军的船长或者舰队指挥,领工资过日子,积极性不高还会有怨言,不如让他们去发挥自己的所长,去干自己的老本行。
“他们的位置,不在海军部,而是在外商委!”
他重新坐下,开始拟订一个对这批人马的处理意见。
晚上,在执委会召开了一次会议。马千瞩在会上阐述了自己的这一看法和设想。
“这个提议好,否则这伙人还很难处置呢。交给他们带兵恐怕也不够可。”
“嗯,让他们去干自己的老本行就是了!”
于是有人就提议重新考虑开设“东南亚公司”。这个所谓的“东南亚公司”执委会已经设想了不少日子,其目的是直接和东南亚进行海上贸易,获得东南亚的农林和矿产资源,以后实力增强之后还可以担负殖民拓展的工作。类似与东印度公司的性质。
但是这个设想因为海军部属下的适合远航的船只不多而搁浅了,另外他们麾下也没有熟悉这方面的人才。现在让诸彩老这个大海商手下的头目去干这个正合适。
“过去一是船不够用,二来也怕在当地起了冲突我们人少船少不能自保。但是现在有了这么一股生力军的加入,在东南亚进行直接贸易的条件就成熟了。”马千瞩说。
李海阳很是兴奋:“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叫他们在当地海域展开私掠。打击欧洲人在当地的贸易。”
“还没这个时候。”文徳嗣反对,“私掠会引起仇视,我们在东南亚的存在还是空白,立足未稳不要干这个。荷兰人、西班牙人和英国人哪个都不是好惹的。真要冲突起来,我们在当地没有立足点,很容易被他们打败。另外私掠就是一种海盗行为,这伙人本身就是亦商亦盗,吃到了抢劫的甜头干脆就在东南亚海域当起海盗来的话,我们也不见得能控制得了。到时候反而祸害无穷。”
文徳嗣继续道:“不管是私掠,还是开拓殖民地,在我们没有能力真正手东南亚事务之前都不要搞。只要保住自己的贸易安全就可以。”
在文徳嗣的设想里,东南亚公司的船将采用编队的方式进行贸易,每次出航都组成大型的护航队――类似威尼斯人在地中海和黑海进行的一年一度的海上巡回贸易。这样的大型船队,拥有足够的人员和武力,足够在航行的时候自保。不管是欧洲人还是其他海商集团都不足为惧。
“贸易的事情,我们海军是不懂得,”陈海阳说,“我只是想知道:执委会对他们的人和船到底持什么态度?是允许他们保留原有建制和指挥体系,还是彻底打散重组?”
“北平改编式的保留建制。”马千瞩说。
也就是说,名义上保留建制,实际采用人员渗透、人事结构调整的方式逐步剥夺头目们对原来人马的控制权。
“根据花名册上的数字还有检疫营送来的点验结果。”邬徳打开文件夹,“总共是1803人。其中妇女、儿童和五十以上的老人230人。实际上,每条船上的水手平均下来只有不到20人。”
很显然,即使把妇孺老幼都算上,再去掉里面只需要几个人的小型船只,他们还是严重的缺少人手。
“这样,要让这些船重新运作起来,就势必要补充水手。”邬徳看了下计委的船只点验表,“去掉小舢板什么的,至少要再补充1500人以上,这些船只才能充分的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