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好奇想要去看看,但杜迪安没打算现在就追随这血棘军团飞船的脚步,跟过去观望。他原先的计划依然不变,不过将南方边境纳入到了自己后续的行程路线中。
当晚,杜迪安连夜动身,离开了泊尔嘉巨壁。
圆月当空,壁外的幽暗森林中此起彼伏的蛙鸣声,以及怪异的嘶嘶叫声,成为壁外世界永恒的乐章。
杜迪安背着行囊,一路向东,全力赶路。
到了后半夜,杜迪安已经完全脱离了泊尔嘉巨壁开荒过的地区,来到了深渊地带,他没有停留,依然保持着低空飞行,快速赶路。
地面上偶尔蹿出血盆大口吞咬过来,被他轻易躲避,全身弹射出割裂利刃,顺势划出,将其斩断,而后身体丝毫没有停滞,像一阵轻烟般飞向远方。
闲庭散步一般,杜迪安随手斩杀了七八只拦路的主宰级魔物,以及一只深渊,在次日黎明时,来到一处光秃秃的山包上,坐着休息,取出纯净水喝了几口,又吃了几块熏制的兽肉。
曙光迎面照来,温暖的感觉抚过脸庞,杜迪安迎着初霞,望着山包前方青山绿水的广阔平原和小片的森林,从平原的杂草间依然能看到旧时代公路的痕迹,他忽然觉得有些孤独,以往在深渊中闯荡时,身边有海利莎陪伴,虽然一路上都是自己在说话,但身边总归是有个伴儿。
但这一次,却只剩下自己。
整个旧时代都覆灭了,同样也只剩下自己。
活到最后,又何曾是快乐的?
发呆,思念。
杜迪安坐在山包上,怔怔地出神。
许久后,他才回过神来,然后收拾心情,继续上路出发。
半个月后。
杜迪安来到了一处辐射浓度强烈的森林中,他站在森林的一处树梢上,眺望着周围的环境,喃喃自语,“极寒冰龙死了,这里的温度还是这么低,森林里的积雪也没有融化,难道是有新的主人?”
没错,他出行的目的,便是来极寒冰龙的巢穴中,找寻那魔虫飞船。
观望片刻,杜迪安身影一晃,从森林中飞速跳跃,沿途遇见不少冰雪体质的魔物,这些魔物的身体构造跟普通魔物似乎完全不同,它们的身体看上去大多数都是雪白色,鳞片是晶莹剔透的,毛发是纯白的,头顶的角像冰凌,包括体内的血液,大多数也都是白色的,身上没有任何热量散发。
杜迪安觉得,如果把这些魔物丢到实验台上研究,肯定很有意思。
在这个世界,生物的变化,超过了研究的进展,当人们解析出一种魔物的身体构造时,新的魔物和变异的生物又会出现,自古以来从未被研究透彻的生命,具有人们无法想象和预料的多样性,不同的环境和因素,都会造就不同的生命出来。
杜迪安随手切断两只早已被看穿却依然埋伏着伺机偷袭过来的魔物,毫无阻碍地来到了森林的尽头,极寒冰龙居住的湖泊前,这处湖泊依然在,如镜子般光滑,宁静。
“飞船还在……”杜迪安的眸子穿透了湖面,一眼便看到了湖底深处,曾经的透视能力无法触及到的地方,此刻却很轻易便延伸了过去,他的视觉感知除了透视外,还有多倍瞳力的魔痕能力,是从一个主宰体内汲取的传奇魔痕,能够让视野的距离增强十倍不止,就像自带望远镜,这对本就视界极远的他而言,算是锦上添花了,不过这多倍瞳力也只是那传奇魔痕所附带的一个小能力,就像割裂者附带的透视一样。
飞船的材质还是无法渗透进去,不过看到飞船还在,杜迪安也就放心了,说明菲丝尼亚还没有来过此地。
这时,他余光看见湖底另一处的暗礁岩上,盘踞着一条全身雪白的影子,“一条海蟒?”
杜迪安的视线穿透它的鳞片,看见体内的构造,很快又将视线收回,随手捡起地上一块巨石抛了进去。
镜子般的湖面顿时被浪花打破,湖底的雪白海蟒沉睡的眼眸倏然睁开,琥珀色暗金的瞳孔毫无情感,抬头朝巨石落下的地方望去,盘绕的身体也慢慢地牵引游动,向上游来。
很快,杜迪安便看见湖面出现一条十多米长的暗影,他凌空飞了过去,贴近湖面。
湖水中的雪白海蟒在杜迪安脚下游动,身影盘绕,似乎发现杜迪安静止在湖面上空不动,它渐渐有些躁动,骤然间蹿出湖面,哗,水花四溅,一张满是尖锐利齿的血盆大口朝杜迪安吞咬过来,嘴巴足以将杜迪安整个人一口吞进去!
杜迪安背后一条割裂刃尾延伸而出,漆黑的刃尾猛地甩动,噗噗数声,狰狞大口顿时四分五裂,白色的鲜血溅射而出,像牛奶一样,但落在身上十分冰凉,像冰冻过的水。
雪白海蟒的尸体坠入到湖内,慢慢地沉了下去。
杜迪安当即换了一个地方,深吸口气,一口扎入湖内,快速朝湖底深处的飞船游去,很快便来到这飞船前。
他顺着上次的入口钻了进去,来到了飞船内一个像水缸的地方,从里面伸出头,便是飞船内的回廊,回廊地面遍布青铜色钢管,仿佛这飞船是一个巨大生物的体内,而这复杂密布的暗青色钢管是它的血管和脉络。
飞船内并没有进水,神秘的原因让杜迪安无暇去思考,魔虫飞船的科技领先地球太多,单是能够横跨遥远星系远渡地球,就已经超出了他理解的范围。
他将身上的水拧干,然后用太阳兽魔痕带来的热量,将衣物烘干,水分蒸发,然后释放出所有魔痕的感知力,超声听觉,透视,嗅觉,以及从脚底延伸出的超距触感,让他能够感应脚底所踩踏的金属下面的动静。
风声从回廊中传来,从风声中,还夹杂着极轻微的摩挲声,有种轻微的黏性感觉。
杜迪安脑海中浮现出全身沾着黏糊糊液体的虫子轻轻蠕动的画面,他目光凝重,顺着回廊慢慢地走去,他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实力能否镇压得住这里的所有极冰虫,以及那只被极冰虫供养的巨大虫子。
顺着过道,杜迪安看见了地面上有摩擦的血痕,早已干涸,这里似乎又补充了“新鲜血液”。
绕过两个过道,一道金属门封闭,将长廊斩断。
杜迪安微怔了一下,上次这里似乎没有关闭这扇门!
“这里关上了,难道是它们在自我保护?”杜迪安心中一动,抬手触碰在门上,试着感应门后的情况,但感觉到的却是一片空气,他的超距触感的范围只有四五米左右,十分有限,但在近战格斗时却是非常强势的能力,是从一个拓荒者的魔痕中汲取过来的能力。
杜迪安用割裂利刃轻轻划在金属门上,却没能划出痕迹,虽然跟力道有关,但这是他头一次遇见割裂利刃无法造成伤害的东西,这艘飞船的坚固,超出了他的想象。
吃惊过后,杜迪安便觉得自己的吃惊有些好笑,魔虫用这艘飞船横跨星河,坚固程度自然超越一般的金属材质,如果被自己轻易切开了,反倒不正常。
既然此路不通,只能另寻他路了。
杜迪安准备沿原路返回,忽然看见门边有一个凸起的圆球,闪动着红光,像摄像头。他凑过去看了两眼,心中犯疑,这东西还能冒光,岂不是说这艘飞船还有能源?
在他思索时,陡然咔地一声响。
杜迪安吓得表情都变了,不受控制,全身猛地弹射出密密麻麻的利刃,利刃上燃烧着火焰,将全身保护,像一个刺猬,下一刻,他眼中的惊恐被错愕取代,只见眼前禁闭的大门,竟慢慢地开了。
“这里有人……有东西在控制?”杜迪安望着徐徐打开的门,瞳孔微微收缩,感到一阵寒意爬上后背,汗毛竖起。
门开了,后面的过道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像昆虫内脏构造的过道和墙壁上有不少血迹残留,以及残存的毛发。杜迪安的感知飞快延伸到尽头拐角,有风声传来,黏液滑动的声音变得更响亮,此外还有极低频的咕咕叫声,声音叫得非常古怪,像是一种未知的语言。
杜迪安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心想如果已经被发现了,躲也没有意义,既然来了,索性就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鬼。
很快,他顺着回廊一路走,再一次来到了当初看到的那个宽阔的空间,浓郁的腐尸气味从老远就传来,充斥在附近的几个通道中,只见这像教堂般宽阔的空旷处,中间一颗黑色巨树扎根,在巨树中间似乎有一个鸟巢般的东西托着,里面是一只全身雪白近三米高的虫子,肥嘟嘟的,但身上有极纤细锋利的触角。
黑色巨树的枝桠延伸四周,像一尊巨人张开手脚怀抱着世界,其中的两条粗壮的枝桠下面,垂挂着四五个蛹,大小各不相同,这些蛹的脑袋都露了出来,但身体被白丝裹得非常严实,而且是椭圆的。
这些脑袋都是魔物的,有的像蜥蜴脑袋,有的像豹子脑袋。
杜迪安上次看到的巴克尔,早已不见了。
凭着各类感知,杜迪安发现这些蛹里的魔物并没有死,它们的脑袋依然在呼吸,或许这就是它们只露出头的缘故。
嘶嘶!
熟悉的声音响起。
杜迪安转头望去,只见黑色巨树的根部孔洞处,钻出一只只雪白蟒蛇般的极冰虫,昂起脑袋,但它们的脑袋并不像蛇类是三角的,而是椭圆的,脑袋上也没有眼睛和嘴巴,但正因如此,反倒带来更强烈的恐惧。
一条,两条,三条……孔洞里源源不断地钻出一只只极冰虫,昂着脑袋审视着入侵者。
有的极冰虫脑袋中间裂开,能看见那是嘴,里面全是细密而尖锐的利齿。
“看来没人来过。”杜迪安看见这情况,跟上次如出一辙,心中暗松了口气,但想到先前莫名开启的门,却又觉得暗处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他不敢放松,只能先解决眼前这些极冰虫再说。
很快,有极冰虫爬到那悬挂的蛹上,从魔物的眼睛,或是鼻孔等部位钻了进去,没等片刻,这些魔物便一个个苏醒过来,睁开瞳孔,目露杀机,抖擞着身体,蛹破裂开来,魔物从里面滑落出来,一同落下来的还有大量的水,准确的说是不明的黏液。
魔物从黏液中抖擞着毛发,朝杜迪安咆哮着冲了过来。
“只有五只,看来你们不够用了。”杜迪安抬手,利刃覆盖手臂,一头七八米长的蜥蜴状魔物迎面蹿来,张开血盆大口,他主动迎了上去。
嗖!
身体瞬间交错,手臂从这蜥蜴状魔物的嘴角划过,血液飞快溅射,一路划到它的腹部,险些被削成两片。
这时,其余几只魔物也奔袭扑来。
杜迪安身体腾挪,避开攻击的同时,随手反击,数分钟不到,五只魔物便被杜迪安给打残了,要么脑袋被切落,要么身体被划出巨大的伤口,内脏全都掉落出来,无法移动。
这些魔物的实力都是主宰级,其中只有一只勉强接近深渊级,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毕竟这次不像上次,有菲丝尼亚那样强悍的载体。
五条极冰虫从残缺的魔物脑袋中爬出,聚集成一条防线,守在黑色巨树前,准确的说,是守在巨树顶上托着的那雪白巨虫前。
被这么多极冰虫保护着,那应该就是极冰虫王。
杜迪安心中这样想着,有点小激动,不过也没有太过亢奋,虽然极冰虫王是通往王者的路,但从博罗那里可以知道,一旦成为王者,跟入魔了差不多,身不由己,所以即便这极冰虫王被他得到,也无法给诺伊斯他们用。不过,这不代表极冰虫王对他没有价值。
一只极冰虫王的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会引起轰动!
他不需要,但帝国里需要它的人太多太多,包括七大王者都会趋之若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