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五十。
姜宁出门去薛元桐家,叫醒她。
薛元桐一觉睡到傍晚,睡眼朦胧,她先是有些懵:
‘我在哪?’
‘我是谁?’
她有种天地变幻而不觉的迷惑,旋即,她眼神聚焦,记起了重要的事。
‘我在家,我是薛元桐,我现在很饿,我要请姜宁吃火锅。’
薛元桐想透了这点,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她穿上羽绒服,着急道:
“快给本座备马!”
“要出发了。”
姜宁提醒道:“你先洗个脸?”
“唔。”
薛元桐飞快踩上棉鞋,跑去炉子倒热水。
薛元桐洗完脸后,拿出一个粉色小瓶子,小瓶是姜宁送她的,瓶里装着护肤品。
每次洗完脸后,薛元桐会涂一点,脸蛋不会干,也不会绷,特别舒服。
弄完之后,薛元桐跑到她妈妈那里,喊她一起去吃火锅。
顾阿姨没同意:“你和姜宁去,中午还剩了两个菜,我热热吃吃。”
“妈,去呗去呗!”
“不了,你们两吃好点,姜宁你替我照看着她。”顾阿姨道,这样难得的机会,让姜宁和桐桐两人去正好,她不去凑热闹。
“姜宁,你晚上骑车注意一点,外面有大货车,开的很快,别和他们抢道,晚上一分钟没什么。”
“嗯好,记得了。”姜宁领着薛元桐离开。
顾阿姨继续打毛衣。
……
姜宁带着养精蓄锐完毕的薛元桐,气势汹汹的杀向市区。
两人在一家普通的火锅店前停下。
“姜宁,姜宁你看。”薛元桐指着火锅店的招牌:
“这家店叫坝子火锅哎,和我们家住的地方好像。”
姜宁神识扫了一眼后厨,后厨用的是一次性的油,不是那种反复利用的,于是他确定道:
“就在这里吃。”
姜宁锁好山地车,率先步入店铺,薛元桐怯生生的跟在身后。
推开门,空调的热气卷来,店内空间大概一百多平,里面还是比较热闹的,坐了不少客人,这个天来吃火锅,确实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你好,两位吗?”服务员迎了上来,
“嗯。”姜宁选了一个靠玻璃墙的位置。
他是发现了,平时在家里发号施令,不可一世的薛元桐,一旦到了外面,立刻窝成怂包,拘拘谨谨的。
姜宁拿着菜单,点了鲜牛肉,毛肚,虾滑,鱼片,鸭血,然后把菜单给薛元桐。
这时候薛元桐恢复了平日的灵动,快速的选了几个菜。
“先生,饮品需要吗?”
“两碗赤豆酒酿,再来一份鲜榨热饮。”
“好的,餐具和小料在那边。”服务员指了一下。
等到服务员带着菜单离开,薛元桐才小声的说:
“姜宁,我去调小料,你和我一起吗?”
“我不去了,你调一份同样的给我。”他口味和薛元桐没差。
“好嘞!”
姜宁神识张开,跟在她后面,防止她滑倒了,或者被人撞到了。
这时,旁边一张大圆火锅桌,服务员领过来一堆男生,大都十五六岁,最后面跟着一个中年女性。
中年女性打扮的十分严肃刻板。
薛元桐捧着两碗小料过来:
“姜宁,我调的小料超级好吃,保证你吃了忘不了。”
以前她家不宽裕,她又想吃火锅,妈妈会在休息的日子,在家里制作火锅,虽然过程麻烦,但是便宜实惠,薛元桐给妈妈打下手的时候,学会了怎么调小料更好吃。
火锅店提供的配料种类更多,她能大展身手。
火锅锅底端了上来,服务员拧开火。
薛元桐饿的肚子咕咕叫,她为了备战,花费了昂贵的代价。
见此,姜宁引出一道灵力,传递到锅下面的火焰里,让其火焰变得温度更高,加热更均匀。
不一会儿,饮品和小食端了上来。
之前姜宁进店前查看了店里,发现赤豆酒酿不错,这是用糯米,红豆沙、桂花蜜、小汤圆熬制的。
薛元桐用勺子送到嘴里::“好喝,姜宁你快尝尝!”
她又吃了一块炸制好的酥肉,上面撒着特制的香料,一口开花。
“呜呜。”薛元桐只觉得一切的等待值得,不枉她饿了这么久,现在咋吃之下,只觉得太好吃了!
她吃了几口,菜品上来了,一一摆在菜架上。
锅底已经烧开了,薛元桐往里面放菜,她快等不及了。
那边服务员端着虾滑过来,准备给他们往锅底下,姜宁道:
“不用了,我们自己下。”
服务员说:“好的。”
有人帮下虾滑是挺好的,但姜宁自己可以,随时吃随时下,体验更好。
薛元桐风卷残云的吃,姜宁则是表现的比较平常,他保持正常的节奏,边吃火锅,边欣赏她的吃态。
引起姜宁的注意的是,旁边圆桌子上的一群学生。
过道上摆着一个架子,上面放着大蛋糕,那边不时有目光往这边投来。
姜宁听了他们的谈话,倒是明白了,对方和薛元桐一样,同为高一学生,今天期末统考结束后,一个学生过生日,于是请了一群同学来吃火锅。
原本该是一次愉快的生日聚会,但是那个同学的妈妈跟了过来,也就是外表十分严肃古板的中年女性。
“你要好好读书,你今天能请同学吃火锅,是因为父母给你担着。”
“你只有好好读书,以后找到好工作,出人头地,才能经常来这里吃火锅。”
“我说的话,你要记着。”中年女性在不厌其烦的说他儿子。
以至于桌上一众同学,皆是带着莫名的尴尬之色,气氛十分凝固,一行人板板正正的吃饭,沉默着,互相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只有那个妈妈教导儿子。
那位儿子更是沉着脸,今天他鼓起勇气,趁生日请同学们吃顿饭,不妙的是他妈妈跟了过来。
妈妈唠扰的他心烦意乱,多想让她别说了,但是他不敢。
只是看着墙边那桌的哥哥妹妹,有点羡慕。
那是自由。
可惜他是独生子女,体会不到。
薛元桐两耳不闻周围事,专心吃肉。
她使筷子在锅里捞啊捞,如同大军过境,平时她和姜宁一个桌子上吃同一盘菜,现在吃火锅自然是不需要公筷的。
“姜宁,我刚才下的牛肉找不到了,明明就在锅里的,它失踪了吗?”薛元桐委屈,盼着姜宁帮她找出牛肉。
姜宁听了,神识往锅里一探,毫秒之间,锁定了罪魁祸首的牛肉,他夹出来,放到薛元桐碗里。
薛元桐震惊,她捞了两遍没找到:
“姜宁你太厉害了!”
姜宁自得道:“呵,不看看我是谁?”
薛元桐夹了一块笋给他:“奖励给你的!”
她继续吃肉,口齿不清的说:
“姜宁,你过年怎么过呀,要回家吗?”
“应该要。”姜宁道,过年的时候,他的父母应该会回来。
“唔,那我们不能在一起了哎,我在家里过年,我爷爷奶奶来我家里。”以前薛元桐过年也是这样,把村里的爷爷奶奶接过来,团团圆圆的过年。
在薛元桐心里,过年是非常郑重的事,只和最亲的家人一起过年。
这半年,她和姜宁几乎每天待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她想让姜宁和她一起过年。
可是姜宁有爸爸妈妈。
姜宁把纸巾递给她:“擦擦额头,出汗了。”
“没有手了。”薛元桐右手夹着菜,左手端着杯子。
姜宁只好替她擦了一下。
薛元桐吃了一会,觉得菜有点不香了,她忽然抬头看着姜宁,眼中映着他,表情十分认真:
“姜宁,我们除夕夜一起放烟花好不好?”
“好啊。”
“啊?你不是要回老家吗?”薛元桐呆愣愣的问。
“我难道不能回来吗?”
姜宁有灵舟,日行万里,天下哪里皆可去。
“哦哦。”
薛元桐的菜又变香了。
……
一到腊月二十,年味逐渐有了。
姜宁住的一排平房,多出一大家子人,对方在沿海城市打工,从外面赶回来过年。
他们这是属于回来早的,像是姜宁以前住在村里,许多外出打工的人,要到腊月二十六,二十七才能回来。
那户人家,一家四口人,一儿一女刚刚成年,同龄人还在上大学,他们已经步入社会打工了。
对方穿着颇为时尚,身上的袄子是牌子货,听他们聊天,一件袄子七八百,谈吐之中,颇有种见识不凡的感觉。
只有姜宁偶尔能从他们脸上,看到些许风霜之色。
若能在禹州挣钱,谁愿意背井离乡?
腊月二十二,八点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
姜宁起床,催动灵力,用二十秒洗了一个热水澡。
他走到门口,此时这排平房前面的空地上,有好几个人在晒太阳,比平日多了两个陌生的面孔。
姜宁知道,他们是昨晚回来的打工人。
四十来岁的皮夹克男人,蹲在石磙上面,他看到姜宁后,对边上几人说:
“这孩子谁家的啊,怪面生的?”
端着饭缸,喝汤吃馍的老大爷道:“小顾家房子租出去了,这小伙子。”
“小伙子个头不矮,瘦了点。”皮夹克男人弹了弹烟。
他这个人说话的时候,眼珠子一直在转,看着一副心机不浅的样子。
老大爷瞅了瞅他,大爷是这边的老住户,知道皮夹克的底子,这孙子以前好赌,赌输了喜欢回家打老婆撒气,后来老婆受不了了,领着孩子跑了。
皮夹克瞄上了小顾一家,孤儿寡女的,这世道自然引人惦记。
不过小顾是厉害的,给他赶出门,有一次皮夹克找小桐桐搭话,讲些不好的东西,小顾差点没拿着菜刀砍他。
后来皮夹克消停了,去外面打工,现在看这模样,还是贼心不死。
老大爷嘿笑一声:“这小伙子邪乎的很,他不是架子货,力气大的很,你现在蹲的石磙,还是他小伙帮我从田里弄过来的。”
“他就一伸手,跟托块砖头一样,一下给托起来了!”老大爷啧啧称奇,这么大力气的人,他还真没见过。
“石磙得二百斤重?”皮夹克男人惊疑。
老大爷悠悠哉哉道:“怕是不止。”
皮夹克心里不由生出一些忌惮,老大爷为人可以,没必要逗他玩。
于是他原本想搞事的心思,也被他掐灭了。
那小伙子去小顾家吃饭去了,看起来关系处的不错,自己真去挑事,万一对方出头,可按不住他。
那时候就丢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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