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沛在策反科工作,倒不是没有一点成绩,只是成绩不突出。
突然接到齐秘书的电话,他急忙来到处座办公室,很快便明白了为什么叫自己。
行动科竟然策反了一名少左级的日谍,而且是上海特高课的人,单单此一项,就比他们整个策反科的工作要强。
而贺年推荐了自己,让他来做这名内线的联络员。
田沛很清楚,这是老领导对自己的照顾,当联络员是危险,但同样有更多立功的机会。
如果累功升职的话,他可是科长了。
离开处座办公室,他没有按照处座的命令立刻去见楚凌云,先来到贺年的办公室。
“科长,感谢您还想着我。”
见到贺年他首先道谢,这次难得的机会可是贺年给他的。
“那是你有这个能力,好好干,不要让处座和我失望。”贺年将他带到沙发坐下,笑呵呵说道。
如今田沛不是他的手下,又是副科长,该给的尊重要给。
“您放心,卑职一定不会让您和处座失望。”
田沛马上表态,策反科不是大科,虽然他是科长,但只是个少校,在贺年面前,他姿态放的很低。
“楚凌云去火车站了,你等会再去找他,他会告诉你一切的安排。另外如果有什么重要情报,你先给他发一份,若不是他抓到了人,你没机会做这个联络员。”
贺年缓缓说道,他是在给楚凌云争取立功的机会。
虽然情报属于上海,但上海是日本最重要的地方,上海特高课级别很高,负责着周边所有的情报组织。
包括南京,杭州,苏州等地,都在上海特高课的管辖之内。
他这么说,等于让田沛以后有了南京的情报,先发给他们,再发给总部。
“您放心,我明白怎么做。”
田沛一口答应,这种事不用明说,他若笨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贺年不可能推荐他。
“好,你先去准备,今天就前往上海。”
贺年笑着点头,给楚凌云立功机会,不就是给他自己?
楚凌云是他的手下,所立下的功劳都有他的一份。
“是,卑职告退。”
田沛退了出去,要去上海建立联络站,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
而且他要提前出发,寻找合适的藏身之地。
“组长。”
楚凌云刚从火车站回来,沉汉文和楚原便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楚凌云让他们坐下,笑着问道。
“组长,咱们昨天是不是有大行动?”
沉汉文快速问道,楚原也眼巴巴看着他,如今楚原是正式队长,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手下着想,有立功机会的时候必须争取。
楚凌云脸色瞬间拉了下来:“你们怎么知道的,都知道了什么?”
昨天还吩咐过严格保密,今天两人就跑来了,这保了个屁,如此漏风,江腾空以后不出事才怪。
沉汉文吓一跳:“组长,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今天来的时候听门卫道喜,说我们行动科又立了功,才知道您昨天有行动。”
竟然是门卫,楚凌云还真忽略了这些不起眼的人。
沉汉文听说后,立刻去找了楚原,楚原果然不知情,那组长肯定用的是泥鳅,泥鳅已经超过了他,现在又立了功,沉汉文不急才怪。
“是有个行动,但不是大事,抓了个汉奸,不过人已经死了。”
楚凌云澹澹说道,门卫不归他管,但这几个门卫必须要撤换掉,甚至要被处罚。
“死了?”
沉汉文有点惋惜,抓到汉奸也不错啊,可惜死的汉奸基本没什么价值。
“你们来的正好,有任务给你们。”
楚凌云没有和他们说昨天的事,将那个日吹,以及去了金陵大学和报社的人交给他们去查。
沉汉文查日吹,楚原去报社。
两人高高兴兴的接任务,不管是什么任务,有事做就行,有了收获就是功劳。
“楚组长。”
两人刚走,田沛便来了,手上还提着个礼盒。
礼盒内是普通的礼物,自从楚凌云查内奸之后,处里没人敢给他送值钱的东西,那纯粹是自找麻烦。
“田科长来了,请坐。”
田沛是副科长,三年前就是行动科的组长,资历比他老的多。
“楚组长,这次多谢了。”
田沛抱拳道谢,随后坐下,楚凌云明白他的意思,笑呵呵摇头:“都是为处座效力,为党国效命,不用客气。”
“这是玫瑰的情况,三天后是你和他第一次接头的时间,接上头,他的工作将由你来做安排,具体情况你们商议,不过策反的很急,你要做好自我保护。”
《修罗武神》
楚凌云把接头暗号告诉田沛,至于电台等其他配置,田沛自己会准备好,不用他过问。
“谢谢楚组长,我会保护好自己,这是我准备的密码本,您收好,若有紧急情况和重要情报,我会直接给您发报。”
田沛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密码本,交给楚凌云。
对策反的人该如何相处,不用提醒他也明白,他可是策反科的副科长,很清楚面对刚刚策反的人如何自保。
密码本一拿出来,楚凌云便明白这是贺年的安排。
这样挺好,联络员虽然不是他的人,但重要情报他同样能够及时收到,而且和联络员有直接联系的方法,以后有用到的江腾空的地方,可以让田沛帮忙来做安排。
“我的开机时间目前暂定为晚上九点到十点,以后若有更改,我会提前告诉您。”
在上海,他的电台不能随时开机。
他是玫瑰的联络员,潜伏的地方不能离玫瑰太远,长时间开机或者发报,很可能被日谍所察觉。
“好,祝田科长一切顺利。”
楚凌云起身送客,田沛满意离去,这个任务纯粹是捡来的,以后真立了功,到时候再来好好感谢楚凌云。
武汉,军事情报处。
王跃民烧掉自己翻译出来的绝密电文,露出欣慰的笑容。
楚凌云查出了湖北行营的鼹鼠,还有在武昌的一名日谍,这两人交给了他,他随时可以去抓人。
不过为了保护消息来源,他不会立刻行动,这两人也要分批进行抓捕。
楚凌云没有告诉他江腾空被策反的事,但提到了鲶鱼短期内不会离开武汉,让他明白楚凌云那边肯定有了大动作。
人在总部,还不忘他,果然没看错人。
看楚凌云在总部那耀眼的表现,他又想到了王家梁,这个蠢货,给了他这么长时间,自己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当初真不该提拔他来做情报组组长。
可惜现在无人可用,只能先用着他。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如今王跃民有了不少重要的线索,这些行动若是全部成功,他武汉站依然在所有分站之中最耀眼。
……
南京,德胜街外。
沉汉文在这边布置了个监视屋,日吹的那名男子身份他已经调查清楚了,是对面37号屋主的儿子。
德胜街的房屋不差,住的大部分是生意人,37号住的人家姓章,做的是陶瓷生意。
男子名叫章耀祖,但他的所作所为没有一点光宗耀祖的意思,只会让祖宗蒙羞。
沉汉文调查没多久,便知道了章耀祖之前的一些情况。
他早年去过日本,见识过日本的强大后,对其很是崇拜,在日本的时候他就想加入日本国籍,但没有如愿。
回来后,他多次到日本大使馆,可惜门都没进去过。
据说他还买过日本的衣服,公开穿过。
这样的人,沉汉文恨不得直接弊了他,铁定是个汉奸。
“队长,章耀祖出去了。”
“跟上他,看他去见谁。”
沉汉文马上下令,章耀祖不重要,没必要现在抓人,若是能通过他查到真正的日谍,又或者其他汉奸,那他才会有价值。
章耀祖坐在黄包车上,主动和车夫聊起了天。
他今天心情不错,虽说他最大的心愿,移民成为真正日本人还没实现,但他已经找到了不少志同道合之辈,这些人和他一样,十分向往日本。
若是日本能统治这片大地,那对他们来说再好不过了。
他在车上说了很多,车夫压根没搭理他,能他付了钱离开后,车夫才对着他的背影重重吐了口痰。
“呸,汉奸。”
“师傅,走吗?”
沉汉文笑呵呵走了过来,车夫急忙招呼他上车,对这个汉奸再生气,也不能耽误他的生意。
“刚才看你那么气愤,怎么回事?”
上了车,沉汉文随便说了个地址,和车夫聊起了天。
“还不是刚才的顾客,说什么日本多好,日本多强,还说他以后会成为一名高贵的日本人,他还给自己起了个日本名字,叫什么吉福,我呸。”
打开话匣子,车夫立刻数落起章耀祖,沉汉文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很快问清楚了章耀祖在车上所说的话。
到处鼓吹日本,此人当诛。
可惜章耀祖的话中并没有什么价值,车夫这里探查清楚之后,沉汉文又回到了章耀祖下车的地方。
“队长,章耀祖进了霓虹会社,我刚才想进去,但他们只有会员能进,不是会员不让进。”
霓虹会社?一听名字就知道和日本有关,但他们进不去确实有点麻烦。
“打听清楚他们会员的要求,想办法混进去。”
“是,队长。”
沉汉文对章耀祖调查的时候,楚原也到了报社。
这个报社确实挺偏,规模不大,他们报纸发行量只有三千份,有时候还卖不完。
但他们有自己的印刷厂,平时会接一些别的业务,维持报社的正常运营。
楚原伪装成客户,很快打听到了想要的东西。
前天有三名客户来到报社,全部是印刷厂的业务,楚原以看样本为理由,将三人想要印刷的东西要了过来,确定了从金陵大学过来那人想要印刷的东西。
回到军事情报处,楚原立刻来汇报情况。
“组长,嫌疑人叫郑元广,四十二岁,他不是金陵大学的老师,是家杂货铺的老板,这是他那天去报社印刷的东西。”
楚原拿出样本,递给了楚凌云。
郑元广印的是诗歌,而且是那种通俗易懂的诗歌,读起来朗朗顺口,他印的字不大,每张纸上写了好几首。
一个杂货店老板,印这些诗歌做什么?
楚凌云仔细看了遍,诗歌并没有任何违禁,他印的量也不多,只印了一百份,每份三张。
加在一起,不过三百张。
“组长,他有问题吗?我看这东西根本没什么。”
楚原问道,查出嫌疑人身份和他印的东西后,楚原挺失望,印点诗歌算什么事,根本没有可疑点。
“这事你不用问了,把调查出来的东西给我。”
楚凌云摇头道,日谍不会去印这些诗歌,对他们没任何意义,而且就算他们印,也不会找这样的小报社。
但不能表明,郑元广没有疑点。
只是接下来的调查,不能让楚原去做了。
送走楚原,直到中午下班,楚凌云才离开办公室,回到自己家中。
他给自己化了个妆,画老了不少,三十多岁的样貌,普普通通,这样的形象不容易引人注意。
楚原没对郑元广仔细调查,只知道他开了杂货铺,并不清楚开在了哪。
这难不倒楚凌云,有钱好办事,花出去一点小钱,贿赂了几名巡警,很快便拿到了杂货铺的地址。
叫了黄包车,没多久就到了杂货铺所在地,这是一片贫民区,杂货铺不大,而且里面有点乱。
楚凌云没有过去,只在远处看了几眼,随即眼睛一紧。
这个杂货铺的老板,他见过。
之前调查修脚师傅的时候,他在路上遇到了老同学林石,当时林石往一名陌生男子的手中塞过东西,楚凌云记住了那人的长相,就是眼前在杂货铺门口的人。
“大爷,我想问下,这里哪地方可以买到洋火?”
楚凌云拦住个路过的老人,抽出根烟递过去,笑呵呵问道。
“郑老板的店就有,他的东西不贵,就在那,门口那个就是郑老板。”
老人笑眯眯接过香烟,伸手给他指了指远处的杂货铺,楚凌云之前见过的男子就是郑元广。
“谢谢。”
楚凌云走了过去,并没有去买火柴,走到路的尽头绕到一旁的大路上,重新叫了辆黄包车返回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