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绑了马车。
唐金月晚去一会,主要是给唐惟写封信,询问这个叫柳文华的。
余实对这些没兴趣,冯虎今日依旧没有当值。
马车先把余实送到冯家的小院,她手上拎着给冯虎和冯婆带的早餐,冲着沈漾挥手。
沈漾撩开帘子,「阿实,忙完就来接你。」
声音或许有些大,马车还没从巷子离开,冯虎推开门,他今日换了身干净衣服。
脸上的胡子也刮的干干净净,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头顶。
看着跟昨个邋遢的模样截然相反。
沈漾没听见他俩说了什么,但冯虎低下脑袋,乖乖侧过身子让余实进去。
顺着主街往前。
沈漾轻轻的笑,马车停在衙门门口。
外边铺的青石板路打扫的干净。
因为天气冷,看热闹的百姓并不多,沈漾他们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一个视线好的位置。
衙役分站两旁,随着一声升堂,杀威棒把地面细小的尘土震的飞起。
武琼穿着官服,满脸威严,「来人,将犯人柳溪溪带上堂来。」
柳溪溪双手双脚都拴着铁链,一夜不见,她整个人看着有些萎靡。
被衙役按在堂上,武琼一拍惊堂木。
「柳溪溪,三日之前。你在明悟城土地庙,杀害一位流浪汉,并将其斩断四肢,可有此事。」
柳溪溪恍然间这才抬头,她双眼茫然,「我没有,大人,我是冤枉的。」
膝行往前。
柳溪溪眼眶通红,「大人,我只是来明悟城找我姐姐,我真的没有杀人。」
衙役拿棒子挡住她的去路,武琼不为所动,「柳溪溪,你三日前可曾去过土地庙。」
柳溪溪顿了顿,垂下脑袋,「去过。」
「那可曾见过穿着破烂的流浪汉。」
柳溪溪嗯了一声,惊堂木摔出巨大的声响,「还不认罪!那破庙当日只有你和流浪汉二人去过,再无其他人的脚印。」
老王往地上丢了个带血的手帕,武琼眉眼沉沉。
「这帕子可是你的。」
柳溪溪颤抖的捡起来,下方熟悉的刺绣让她心里一颤,「回大人,是我的,可这帕子我弄丢了。」
武琼问她在哪丢的。
柳溪溪瘫在原地,她想不起来,这帕子是她来的时候就带在身上的。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的,她原先以为是自己记性不好,又不贵重,索性就没放在心上。
可自己的帕子上怎么会沾了血——
柳溪溪说不出来,武琼替她还原当日的真相,她来到明悟城,在土地庙简单歇脚,休息的时候,庙里来了个流浪汉。
或许对她出言不逊,也或许是因为抢了流浪汉的地盘,两个人发生争执。
流浪汉打伤柳溪溪,柳溪溪一气之下将流浪汉杀了,杀完之后还觉着不解气,于是把四肢肢解,手上沾了流浪汉的血,她顺手拿帕子擦手。
「手帕就是在死去的流浪汉旁边找到的。」
唐金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双手鼓掌,「对,县令大人说的对。」
这个猜想有理有据。
事后柳溪溪反应过来,在衙役来之前偷偷逃走,慌乱中进了桃花村的后山,「根据后山的鞋印。」
「对比之下正好和你脚底的梅花印子能够对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柳溪溪。」
武琼的声音冷漠。
若不是柳溪溪脑海里确实没有那段记忆,连她自己也相信了。
她瘫下肩膀,
许久没有说话,门口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围观的百姓。
既是案子解决,武琼当即要宣布审查结果,柳溪溪猛的站起来,「大人大人!不对,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我敢用这条性命发誓,真的不是我!」
可衙役没人在意,他们压着柳溪溪按下手指印,柳溪溪挣扎着大哭大闹。.
「你们去找我姐姐,她会找到证据的,她会救我的,求求了。」
拖动之间,柳溪溪看到门口的沈漾。
她眼前一亮,「沈姑娘,真不是我杀的人,你相信我,求求你,你帮我跟姐姐说好不好,救我出去。」
「我不要,我不要坐牢,我不要死。」
沈漾眼神掺杂着清冷,等到堂上恢复安静,武琼抬起脑袋,「退堂。」
他整理衣袖离开,衙役关上县衙大门。
周围的百姓三三两两的离开。
有的来得晚,不知道前因后果,追着问到底什么情况。
唐金月双手垂在身侧,呼出一口气,「终于把杀人凶手抓到了,以后就不用担心了。」
沈漾有些安静。
唐金月察觉出不对,「漾漾,你怎么了。」
沈漾默默抬起眼皮,「嫂子,红衣姐,你们还记得柳溪溪来到桃花村是怎么说的吗。」
「她说她没见过青青,也不知道青青长什么样子,只是根据义父说的地址找来的。」
红衣嗯了一声,唐金月不知道沈漾说这个的理由。
沈漾停在原地,「但青青却说,她小时候两次都是柳溪溪求情帮忙,她从能从柳家离开。」
「按理来说,柳溪溪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红衣这会听明白了,她沉吟片刻,「主子的意思是,柳溪溪的脑子和柳青青一样,可能也失忆了。」
沈漾点点头,「看柳溪溪的认真程度,她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杀人。」
唐金月皱着眉头,「可是,不管她知不知道,她都杀人了不是吗,那县令宣判的也没错。」
事情是这个事情。
沈漾觉着还是有点不对劲。
唐金月拽着她的胳膊,「哎呀,漾漾,你不用担心这么多,走走,去接阿实。」
沈漾被拽着上了马车。
帘子放下的一瞬间,她隐约看见个一身黑纱的熟悉身影,从县衙外匆匆离去。
是柳青青。
沈漾刚想打招呼,柳青青已经看不到人了。
她只能放下胳膊,尊重每个人的决定。
冯家的门关着。
沈漾敲了几下,是余实开的门,她手上还拿着件旧衣服。
院子里边。
冯婆满脸笑意,沈漾他们打了声招呼。
冯婆颤颤巍巍的举起茶壶,「沈姑娘来啦,你们坐,老婆子去给你们倒点水。」
余实快走两步,「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