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巴特在与海城委员会和亚洲区委员会打官司。
明见章在偷偷摸摸地搞发育。
而作为海城地区风头最劲的人物,魏朝阳还在一门心思扑在天科大运气污染排查上,其他什么事情都没有掺和。
经过半个多月、动员了近三万的辛苦排查,初步探明运气污染覆盖了天科大所在的整个港西区,影响人群在一百五十万左右。
其中以天科大校区污染最重,人人受到的影响都深较,如果任由发展下去,在暑假期间就会全面爆发。
通过检测确认,这个污染了这么多人的噩运,名为避坑落井,极为少见。
一般来说,有这种噩运在身的人,哪怕只是个运气,也活不了多久。
就算身体能抗过连续发生的灾祸,精神也会因此而崩溃,以至于无法存活。
人一死,命宫衰败,运气离溢,短时间内就会消散。
能够马上就找到接盘的命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而运想养起来,由气变数,再由数变灵,需要人带着经历由运导致的事件累加才能得到反馈蕴养。
所以,像这种噩运想成为运灵,自然生成的比例低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有记载的相关事件中出现的类似运灵,都是靠着大量人命人工培养成出来的。
也只有运灵,才能够污染这么大范围这么多人。
被污染的师生们如果不及时清洗,将在暑假期间发生大量事故,而在此之后,相关的事故只会越来越多,直到死伤过多,影响到了地运,才会被地运反馈回来消除影响,恢复正常。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被污染的人都需要人为干预才可以恢复。
像周边地区影响较浅的,靠着地运滋润和日常生活行为的调整,就能够慢慢消除。
只有天科大校区及周边两条街范围的人群,才需要进行积极的人工干预。
当然,这是一般情况下的处置方法。
而天科大现在有颜若凝的王者级人运在,天然就能压制住污染发挥作用。
离着她越近,就受影响越大。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甚至不需要额外操作什么,光靠着颜若凝的好运就可以把所有得污染都清理掉。
而问题就在这里。
还有半月就要放暑假了。
天科大的学生们将脱离颜若凝强运的庇护。
在确定需要人为干预清洗的范围之后,魏朝阳按照墨千冷实验室提出的清洗方案,紧锣密鼓地开始布置。
于是之前来参加排查的委员会工作人员,又转而参与到清洗布置工作当中。
不过大家没有任何怨言,反而兴高采烈。
魏朝阳以互助基金的名义,给每个参与清洗布置的工作人员发了一套捕运竿。
等到清洗布置工作结束时,这套捕运竿也归参与人员个人所有。
捕运竿配合视运仪,绝对是捕运利器,比传统手段和委员会改进手段,先进到不知哪里去,在这套东西在手,是个人都能捕运,而不用再去学习复杂的符咒和罗盘操作,直接将捕运门槛降低到了地面。
目前在运器制造公司的官网上,捕运竿已经上线出售,但条件比视运仪还要严苛,而且标明因生产能力限制,每年只限额出售五万套。
相对于全世界数百万的运灵师而言,这点销售量跟杯水车薪无异。
这个限额一出,直接把捕运竿在黑市的价格炒到了六十多万一副。
这么大的福利扔过来,别说底层员工,中层都顶不住!
在安排人员进行大范围部署的同时,魏朝阳安排自家公司的员工在天科大校内进行复查。
通过比较不同区域人员的污染程度,不断缩小范围,最终确定污染最严重的区域。
已经塌了的学校大礼堂。
这里就是污染源所在。
正常来说,那个污染了整个岗西区的噩运避坑落井,就在大礼堂里,而且必然是有人布置了法阵来扩大噩运影响范围。
想要彻底清洗污染,必须先去除污染源。
魏朝阳在跟校长通气后,又跟海城委员会借人借设备,先把大礼堂周边隔离后,又动用运气压制小组,对这里的噩运进行压制,再给所有参与的工作人员全部临时换上了好运傍身,带上见多识广的小白,最后还把颜若凝从实验室里拉来现场坐镇。
如此准备妥当,这才调动挖掘机、铲车等等大型施工机械,对大礼堂的废墟进行挖掘。
事故发生后,学校只在救援时对现场做了简单清理,然后就一直扔在这里没动。
在事故调查结论出来之前动这个废墟很容易引来不必要的质疑。
不久前事故调查报告出台,排查已经开始,因为这里是一切发生的源头,魏朝阳特意叮嘱校长暂时不要动这个区域。
如今一看,这个叮嘱是真有先见之明。
要不然在噩运的作用下,大张旗鼓的清理施工,肯定会发生事故,造成新的伤亡。
此时施工人员的运气在接受委员会仪器的时时监测同时,还由工作人员以视运仪肉眼观察,双重保险下,发现有工人运气受到污染,便立刻撤下来换人。
如此连续干了三天,换了十几波人,总算是平平安安地把大礼堂废墟清理干净,又把掩盖的地面挖开。
这地面一挖开,就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散发出着腐臭味道的大洞!
这时已经是午夜时分,施工现场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可却完全无法照亮这大洞里面。
施工人员吊了几盏大功率的吊灯进去,在坑边设了探照灯,如此双管齐下,总算是把那坑给照亮了。
看到坑底的情形,在场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坑约深十米,范围大概在千多米左右。
正中央的位置有一处土台子。
土台子上有一把巨大的椅子,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材质。
而在椅子上,会着个少说也得有三米高的庞大身躯。
仿佛是人类,却有六只手。
两只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两只手握着身后的靠背,两只手则握着一柄搭在膝盖上的巨大铁锤。
这身体表面支离破碎,仿佛死前受过千刀万剐的酷刑,虽然已经在地底下呆了不知道多少年,那些伤口居然还是鲜活的,可以看到混杂了血与脓液的粘稠液体在不停滴淌下来。
但这人的脸却是完好的。
不仅没有伤口,也没有任何腐坏。
这是个面容方正的中年男人,细长的弯眉毛他的脸部轮廓柔和到显得有些秀气。
他就那么安静地微微垂冰龙,缓闭眼睛,靠在椅背上,仿佛只是在小憩,下一刻就能站起来,显露出与他那神异的六臂巨躯相符的无边神通。
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惊醒了这个诡异的存在。
在场的人都带着视运仪,可以清楚地看到六臂男人的头上盘踞着一团乌黑如墨的运,在不停缓缓蠕动着。
而魏朝阳则看得更清楚。
都不用睁开外挂黄金眼。
盘踞在男人头顶的那团运清晰度暴棚。
肥大的牛身子上长了个人脑袋,正昂着头,带着一丝谨慎的表情向上方张望。
这人脑袋的脸,与六臂男人的脸一模一样!
不仅仅如此。
这个人首牛身的运灵并不像别的运灵那样稍稍浮在头部上方,并不直接与头接接触,而是半截身子都没进了六臂男人的脑袋里,看起来就好像是从男人脑袋里长出来的一般。
万千道黑线自这运灵身体上散发出来,在距离六臂男人周边大概米许的位置,仿佛撞到了无形的屏障,所有黑线都化为了不分彼此的浓浓黑雾。
这些黑雾不停上升,在六臂男人上方大概五米左右的位置汇聚成一束,滚滚升起,在大坑上方约二十几米高的位置散开,融入到天科大上空纵横交错的彩色因果线当中。
那些五彩缤纷的因果线便不可避免地带上了淡淡的黑色,并且把这些黑色带向四面八方,渗入联系的每一个人头上的运里。
小白突然道:“真特么见鬼了!”
声音竟然有些发颤。
魏朝阳侧头看着小白,“什么鬼?”
小白不由打了个哆嗦,看着魏朝阳,两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那张脸是霍深啊!那个身子是拜灵教的大祭司!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拜灵教的人都把大祭司当神仙拜,就是因为他有六条手臂,还能飞天遁地,他那个锤子特别厉害,无论什么东西,一锤就在砸碎。当年拜灵教内乱,反叛的十八灵使带着上万教徒不眠不休地围攻了他七天七夜,他一人一锤杀光了所有叛徒,一锤下去人运俱碎……”
魏朝阳问:“你不是说那个大祭司在内乱的时候重伤死掉了吗?”
“是死掉了,不过不是被反叛的教众给杀死的,是被天雷给劈死的。就是在那场战斗之后,当时他杀光了所有叛徒,最后生擒十八灵使,勒令他们跪成一排,然后逐一锤杀,当杀完最后一个灵使,突然天降雷霆,当场就把他给劈成了重伤,挣扎着回到拜灵教的总坛,把大祭司位置传给首席弟子后就死了。他那个弟子虽然也挺有本事的,但不像他那样有非人之象,还神通无边,根本镇不住场子,接位没多久,拜灵教四分五裂,从此不再存在。”
小白忍不住抬爪子挠了挠脸,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又飞到空中,盘旋着俯视了好一会儿,这才降落下来,“不行,变化太大了,看不出是不是当年埋大祭司的位置。我记得当时拜灵教徒开山为墓,把他葬在了一座山底下。”
校长就在旁边呢,便插嘴道:“还别说,天科大这校区,以前确实有座山,那还是清朝时候的事儿呢,地方志上记得清楚,说是有一年天降暴雨,连下了七天七夜,突然间天降雷霆,一下就把整座山给劈塌了。对了,那山啊,可能是有铁矿,一到阴雨天就会遭雷劈,所以当时本地人给这山起名叫雷击山。”
魏朝阳忍不住抬头往天上瞧了瞧。
虽然空中什么都没有,但却仿佛看到了那高居云端之下的破烂大厅。
他喃喃道:“这管拿雷劈人的,一定挺恨这大祭司的,死了都不肯放过。”
小白道:“难道这里真是大祭司的坟墓所在?可他为什么跟霍深长得一模一样?”
魏朝阳问:“大祭司以前长得什么样子?”
小白道:“不知道啊。没人见过大祭司的样子。他常年戴着一副铁铸的面具,把整张脸都遮住了,睡觉都不摘下来,谁也看不到他的真实样子。据拜灵教的教徒说,大祭司是神颜,凡人不能直视,只看一眼就会发疯,所以大祭司从来不露脸。特么的,霍深虽然长得不帅,可也没丑到让人看一眼就会发疯的地步。”
魏朝阳摸着下巴,琢磨了片刻,转头问颜若凝,“颜颜,你怎么看?颜颜?颜颜?”
连叫了几声没有回应。
颜若凝正直勾勾地盯着下面的六臂男人,看得是如此入神,以至于都没有听到魏朝阳的招呼。
魏朝阳不得不推了她一把。
颜若凝条件反射般一把抓住魏朝阳的手,本来要顺势扭转,来个擒拿过肩,但她的手只是轻轻动了一下,就立刻停止了,眼睛都没转过来,就问:“干什么?”
魏朝阳也不抽手,就由着她抓着,问:“你干什么呢?是有啥特别的发现吗?”
“你看他的身体,仔细看他身体上的那些伤口,就是正往外流脓那些伤口,看出什么来没有?”
“挺恶心的,怎么了?”
“那些伤口,不是由外向内造成的,而是由内向外造成的。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伸出来,刺穿了皮肉,留下伤口。只是不知道那个造成伤害的元凶还在不在他的身体里!”
“我明白了,这玩意很危险,看起来不适合靠近解决,等我给他来一发。”
魏朝阳一听就懂,刷地掏出一道球状闪电符。
这张符是十球标准的,别说炸个不知死活的尸体,连下面的土台子一起解决都不成问题。
扩散噩运效果的阵法,应该就在土台子底下。
能够一发解决的问题,没必要再横生枝节了。
至于这内里有什么隐情,有什么秘密,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而且只要一发灰灰,再多的隐秘也没有意义啦。
“别,我们要冒一次险。”颜若凝目光灼灼地看着六臂男人,“造成那些伤口的东西,很可能就是我最近一直想找的。”
最近她一直在实验室研究命宫,也不知道有什么进展。
魏朝阳就问:“你想找什么?”
“一个猜想的证据。”颜若凝道,“这个证据在普通人的命宫上找不到。本来我想把滕前辈剖了研究一下……”
小白吓了跳,叫道:“不行,不行,老滕还活得好好的呢,虽然命宫发生了异化,但还能抢救一下,你可不能就这么生剖了他。”
颜若凝道:“要是我的猜想正确,剖了他也不会死。”
小白反问:“万一猜想错了呢?”
魏朝阳道:“我们颜颜从来不会猜错!”
颜若凝则道:“就当是为科学献身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白赶紧往魏朝阳脸上贴了贴。
它就站在魏朝阳的肩膀上,做这个动作很容易。
“你可千万不能让颜美女剖了老滕啊。”
魏朝阳道:“放心,颜颜就是说说,没这个打算,要不然现在应该已经剖完了。”
颜若凝道:“没错,后来我再一想,再怎么说滕前辈也帮过魏魏,就这么剖了的话,万一他以后想再装回人形,我可没办法,所以就没动他。”
小白听得毛骨悚然。
神特么的叫再装回人形?
难道活人还能像乐高积木一样,可以拆碎了再随便重新装回去吗?
这女人简直太恐怖了。
“我要下去看一下那个家伙里面藏着的东西!”
颜若凝再次重申。
“不行!”
魏朝阳和校长异口同声地表示反对,然后对视了一眼,魏朝阳赶紧做了请的手势,让校长先说。
校长便道:“下面这玩意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非常危险,就算再有研究价值,也没必要让你以身犯险,我看不如让小魏去好了。他都成神仙了,再危险也不怕。”
魏朝阳也道:“没错,这事儿我来就可以,你告诉我需要做什么。我有挂的,不会有危险。”
颜若凝道:“不行,我得亲自下去,有些事情,不亲自接触一下,永远也不找到那种感觉,找不到感觉,就找不到正确的突破道路。而现在,我有预感,我们正站在重大的突破边缘,只差这临门一脚,就可以进入全新的领域!”
魏朝阳犹豫了一下,道:“那我先下去探个路,确认没问题,你再下去。”
校长不由急了,“你怎么这么没立场?你倒底站哪边的?小颜要是出了事儿,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颜若凝笑道:“校长,要说了解我,你跟魏魏比起来,可差远啦。我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到的,除了魏魏也没人能拦得住我!”
校长就怒视魏朝阳,“你怎么就不拦她?”
魏朝阳无奈地一摊手,颜若凝抢话头道:“因为我想要达成的目的,他从来都只会倾尽一切努力来帮我实现,而不是拦着我!”
校长气得吹胡子瞪眼。
还特么说你们两个不是情侣!
魏朝阳先命令所有人进入最高警戒,做好一应监控应急准备,还给了颜若凝一道球状闪电符以防万一,这才扔了个装了标的物的小瓶子下去,然后锁定标的物投射。
下一刻,他以量子精神态的模式出现在坑底。
正落到土台下方,座椅的正对面。
仰望过去,越发觉得六臂男人高大如神。
也怪不得以前的拜灵教徒会把他当成神仙来拜。
这身高形象,说是凡人,连魏朝阳都不相信。
六臂男人头上的人头牛身运灵转过头,警惕地看着魏朝阳。
魏朝阳冲着人头牛身运灵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却不急着上前接触六臂男人,而是睁开外挂黄金眼,想要观察一下四周。
可是这外挂黄金眼一睁开,六臂男人的座位后方矗立着一个巨大无匹的黑暗阴影。
这黑暗阴影的形象扭曲诡异,完全无法形容倒底是什么样子。
但只一眼看到,就有种活着的强烈感觉。
没错,这个少说也得有三十多米高的黑暗阴影,是个活着的东西。
以它的高度来判断,当大礼堂还在的时候,它应该正好顶着大礼堂的屋顶,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一届届在这里开大会搞活动的学子们。
当魏朝阳看到这个巨大黑暗阴影时,那个黑暗阴影便也同时注意到了他。
于是便产生了一种对视般的微妙感觉。
明明看不到这玩意的眼睛,但无论看向它身体的哪一部分,都会产生与其对视的感觉。
魏朝阳谨慎地没有上前接触,而是在脑袋顶上,刷了个巨大的“嗨”字。
但那个黑暗阴影并没有回应他。
只是默默的与他对视。
这种对视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给魏朝阳一种人俯视蚂蚁的感觉。
现在他就是那只被俯视的感觉。
无有喜怒好恶,就只是单纯地看着,可以置之不理,也可以一脚踩死,全看一念之间。
魏朝阳在仔细观察了黑暗阴影片刻后,谨慎地走上土台,来六臂男人面前。
他头上的人首牛身运灵猛得转过头,仿佛刚刚注意到魏朝阳的存在,死死地盯着他,全身上下都充满了警惕。
几乎就在同时,那个黑暗阴影也跟着一转,原本只是对视的感觉,现在变得更加强烈,而且还带上了某种警惕和敌意。
与人首牛身运灵的状态一模一样。
而也同样是在同时,六臂男人猛得睁开双眼!
这一下,坑上边正围观的众人都吓得不约而同地惊呼起来。
六臂男人不仅睁开了眼睛,而且还扶着椅子扶手努力地站了起来。
这一站,他身上本就破破烂烂的皮肤噼哩啪啦地往下掉。
失去了皮肤的遮掩,露出来的却不是血肉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