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军上去敲门:“左教授,在家吗?”
没有人回应
他又问了三声,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旁边有人嘀咕:“我怀疑压根不在家。”
“不可能啊,这么早。我可是七点就来了。”
李文军也不纠结,直接转身就走了。
然后钟振华一脸懵:诶???怎么回事?这么快就放弃了?
身后那些人偷笑:“哎呦,我还以为他多有本事,不也一样碰了一鼻子灰?”
“这就气跑了?果然是年轻,受不得一点挫折。三顾茅庐都不知道。”
“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又有钱,所以谁都会买他的账?”
钟振华追上了李文军:“就走了吗?”
李文军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今天是六月二十八,农历五月十八,我应该直接去那边的……”
钟振华完全听不懂,一脸茫然:“啊?什么意思。”
李文军笑了笑:“没什么。过一阵子再来找你。”
他从后尾箱的两箱苹果里拿出一箱给钟振华:“这个留着吃。”
另一箱,本来他是要拎着去见左博文的。毕竟这个年代物资匮乏,水果不是那么容易买到。左博文刚刚从国外回来,可能会比较想要这个。
钟振华开心得像个孩子:“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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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军打了个电话,就开着车去了省汽车站了。
他围着汽车站兜了一圈,果然看见左博文一脸茫然地站在售票窗口。
他的气质和打扮实在跟周围那些一身蓝色或军绿色衣服的村民们格格不入。
左博文在漂亮国的身价都上百万了,可是身上穿着的衣服和皮鞋却是沃尔玛的便宜货,最贵的就是手里拎的公文包了,也是打折买的。
守财奴的性格,真是从年轻就开始的。
而且面前这个老头也比后来他见到的那个干瘦的老怪物要年轻得多。
年轻真好......
李文军暗暗感叹,在左博文面前停了车,打开窗户问:“老人家,你是不是要去茶县。”
左博文转开头没理他。
李文军用茶县土话问:“我正好要回茶县,五块钱把你搭回去怎么样?”
左博文立刻转回头盯着李文军说:“五毛。”
李文军快笑死了:这老头果然一听到可以讨价还价的事就很兴奋。这是深藏在血脉里的中国人天性,抗拒不了。
李文军说:“一块,我送你到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哪个村子都行。”
左博文打量了一下这个看着有点痞气的帅小伙,冷冷回答:“八毛。”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走。就当我作好事。”
这句话,绝对不是他为了骗左博文而瞎编的。
左博文老家在茶县深山里,八毛钱真是连汽油费都不够。
左博文不肯上来,又说:“一块钱,你把我还要送回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摆摆手作势要走:“那算了,我本来就看着空车回去,顺便拉个人赚点汽油费。一块钱还要送你回来,就亏大发了。”
左博文忙说:“你要只送我去,我给你八毛钱。要是你肯送我回来,我再给你两块钱,你不亏。”
李文军故意拧眉做出犹豫的样子。
左博文利落地打开后门上来了。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嘀咕:“唉,我也是看你年纪大了,没办法。”
左博文当没听见。
李文军发动了车子,从汽车站旁边的匝道上了快速路。
入口那个收费站的漂亮女收费员看到李文军,正要打招呼。
李文军冲她暗暗摆手。
那个收费员愣了一下,试探着问:“这位同志去哪里?”
李文军忙回答:“谢谢,我要去株市的茶县。”
收费员递给他一张写了入口站点和车牌的牌子:“出去的时候,把这个给收费员。”
李文军朝她悄悄竖了一下大拇指,点头:“好谢谢。”
然后接过牌子。
收费员打开了入口电动栏杆,李文军开上了高速公路。
左博文自言自语:“竟然有高速路了,还是电动杆,也不像他们说的那么落后。”
李文军笑:“这条路是才修好的。”
左博文依旧当没听见,一副“我并不想跟你聊天”的表情。
李文军摸了摸鼻子,接着开车:还是直接砸钱来得容易。这么套近乎真费劲。
李文军到了茶县出口,不等收费员说话,立刻把牌子递了过去,还有五毛钱。
那收费员也是一脸懵懂:老板今天玩什么?
李文军朝他抬了抬下巴。
收费员眨了眨眼,接过牌子和钱,打开闸门:“可以了。”
李文军摆了摆手,开着车扬长而去。
收费员激动得站起来对旁边那个窗口的同事说:“我竟然收到了李文军同志给我的五毛钱过路费。我要把这五毛钱收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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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军下了高速,减速,问左博文:“怎么走?”
左博文转头四顾,好一会儿才说:“不记得了。”
李文军被倒后镜里他那哀伤的脸刺痛了眼睛,靠边停好车,回头问:“你是哪个村的?”
三十年,沧海桑田,左博文不认识路了也很正常。
李文军其实知道怎么走,只是怕他起疑心,才问他。
重生前他来过,重生后也来这里招过工。
左博文犹豫了一下说:“界石镇左家村。”
李文军说:“行,我开到界石镇,说不定,你就认识了。”
到了界石镇入口,一直沉默的左博文忽然叫了一声:“就是这里,我当年就是从这里走路到县城坐车去上学的。左拐,往西走。”
从镇里出来,路就变得崎岖了起来。
幸好李文军开的是越野车,虽然有些颠簸,却还不至于刮底盘。
左博文说:“看见前面那棵大樟树了吗?以前旁边还有个供老爷的神龛,那里就是左家村的入口了。”
李文军在大树下停好车,主要里面的路太窄,实在是进不去了。
左博文要下车,李文军说:“等等。”
他从后座上拿了一个帆布书包递给他:“用这个。”
左博文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皮质公文包,把里面东西掏出来,放在帆布书包里,下了车。
几个打着赤脚的孩子看见有车进村,好奇地从里面跑出来绕着左博文和车子跑。
“车!车。大汽车!”
“哇,大汽车啊。”
“爷爷,你不是我们村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谁家的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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