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些话杨守拙不好直接跟李慎行说。这个军工定向生是李文军跟京城大学合作的项目。也就是说,李文军出钱,出大把钱给大学建图书馆,实验室什么的。然后大学为“文军实业”培养他指定的专业人才。李文军花了一年才把这个项目谈下来,光第一期捐款就一千万。李慎行自然就在第一批名单的第一个了。虽然有点假公济私的嫌疑,不过总方向是为了给中国培养顶尖军工人才。李文军还打算把这个方式扩散开,跟各个一流学府合作。其实细想想,李文军这样定向培养,比去外面招人或者光靠“文军大学”培养,效率要高很多。也可以减少出现奸细和叛徒的风险。可以说是双赢。李慎行打电话回家告诉柳冬梅他们这个消息。柳冬梅喜极而泣:“真是太好了。”想不到,想不到。她这个连十分钟都坐不住,被所有老师嫌弃的孩子,有一天也能去最高学府读书。子弟学校把喜报和李慎行的事迹大幅张贴在公告栏里,更证明了从建校就开始坚持“让每个孩子都有机会施展天分”的教学理念是正确的。不管走的路有多崎岖蜿蜒,只要目标明确,方向没有错,总有一天会到达。子弟学校的招生越发火爆。教育局也支持他们扩招。毕竟子弟学校对于优秀贫困学生还包食宿,有资助,变相帮县里进行了扶贫工作。扩大招收家庭条件好的孩子,就能有资金让更多山区的孩子上学。怎么看都是双赢。“文军实业”的子弟参军的热情也高涨。杨守拙听说了,不由得苦笑:李文军肯定也是算到了这些附带的效益。总而言之,怎么算,他这一千万都花得值。大家都在狂喜中,只有陶然在痛苦的挣扎。越是临近高考,她越是清楚自己跟李谨言的距离。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努力就能做好的。比如数理化这些学科,她熬夜做题,拼了命学,始终都只能在年级五十名以外挣扎。虽然,现在他们一个年级已经有八百多人,十几个班。相比李谨言那个时候年纪六百多人又扩了不少。可是如果连年级五十名都进不了,别说是京城的顶尖大学,就连海城的那个都考不上。她每天顶着对黑眼圈,睡不够,食不知味的样子,让陶光明如坐针毡。他好像又回到了陶然参加运动会长跑比赛那天。他揪着心看陶然一个人在冰冷的雨里挣扎却无能为力。其实他跟陶然建议过,高二转回京城去。毕竟在京城上同样大学和专业高考录取分数会比在湘省的要低得多。可是陶然拒绝了。她说这样跟当逃兵有什么区别?陶光明吃过晚饭就背着手在小区里踱步。他不敢待在家里,看着陶然痛苦,也怕季如诗瞧见他焦虑,就会更焦虑,就只能借口出来散步消食,躲开了。李文军在楼上看见他在下面驴拉磨一样绕圈,走到阳台上冲他吹了个口哨。陶光明停下,抬头没好气地问:“干嘛?”李文军笑:“啊,我最喜欢看你气鼓鼓的样子了。”陶光明气得摘了旁边果树上的只有拳头大的青橘子,就要朝李文军扔过来,想想又放下了:“哼!!”李文军:“上来坐坐,我泡十年陈普给你喝。”陶光明低着头进去,上楼坐下了。李文军默默给他倒了一杯茶:“说说吧,你是又遇见什么难事了吗?”陶光明:“还能有什么,不就是孩子的事么?”其实他挺羡慕李文军的。李文军好像从来不为两孩子苦恼,而且还有功夫腾出手来帮李文勇解决熊孩子的问题。李文军:“我真不知道你总有什么好愁的。陶然这么有内驱力,要是换成别人,作为父母不知道该多高兴。”陶光明:“问题就是她有内驱力,天资却不够。这更让人痛苦。”就算是李慎行那种,只是要等他醒来长大,就能自己搞定自己。陶然不同。她醒来也没有用。因为不管她怎么挣扎,该躺哪儿还躺在哪儿。就像那天在雨中挣扎着跑完马拉松。拼尽全力,结果还是跑了最后一名。连裁判都不见了。除了精神可嘉,跟一开始就放弃没有区别。李文军:“唉,你说说你,陶然不就是想考京城大学吗?选个录取分数最低的专业,应该能上。实在不行,复读一年,找最好的补课老师,肯定能上。进去后再想办法调配专业。”陶光明:“我主要是怕孩子一次没考上,心里受打击。”李文军往后一靠,抱着胳膊望着他:“你都这把年纪了,还没想明白吗?谁的人生会一帆风顺一个坎儿都没有。有时候栽个跟斗,停下来想想是好事。人生没有一步路是白走的。就说你自己,你在菜市场那几年也没有白过啊。那时候你都二十多岁了。陶然现在还不到十八,你紧张个啥?”陶光明一愣,想了想,说:“是。”李文军:“退一万步不讲,就算这一次她没考上,又不想复读了,你还可以花钱送她去国外读她喜欢的专业。她自己也说过,跑不跑第一没关系,但是一定要跑完,只要以后每次想起这一刻都不会后悔就行。”陶光明点头:“对对对。真是听君一席话,胜我百日思。”李文军:“呦呦呦,陶光明同志可出息了,现在诗词章口就来,没白去深造嘛。”陶光明捏了捏拳:“我每次跟你说话,散发正能量的时间都不超过五秒钟。”-----今年中国再次提交申请加入WTO。煤价也继续狂长。陶光明他们这会儿才意识到李文军当年到处买煤矿的明智。他们建议把两个煤矿开足马力挖,李文军却只是把生产力提高了百分之五十,然后从澳洲,俄罗斯和乌克兰源源不断运煤回来用或者卖给日本人,做二道贩子。陶光明他们聚在一起喝茶讨论这个问题。陶光明问:“你们觉得有多大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