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找陛下,也不是没有办法”钱龙锡寻思着说道。
“有什么办法”袁崇焕看着他的表情问道,似乎钱龙锡有些不好意思说。
“坊间传闻,那个新开的兴禾超市,皇后陛下是大股东。那可是每日日进斗金的买卖,上个月分红,半年给宫里分了五万两。京城不知道多少人眼红。那两块地也是皇家的,据说卖给了杨凡。听说至少有二十万两。”
袁崇焕想,要是杨凡好欺负,让他把兴禾超市的利润吐出来一部分。也能解决不少问题,但是看他又臭又硬的样子估计吓不住他。他要是不承认那超市是自己的,一口咬定是皇家的,他也没办法。
毕竟人家手里三千铁军不是开玩笑的。
你敢咋滴。
“没有军饷,我握不住辽东的兵权,所以不论做什么,只要能稳住辽东的军事,把住兵权,我都在所不惜。因为这都是为了国家。不是为了我个人。”袁崇焕说道。
看来杨凡还得找机会再会会他,这次蓟镇也在自己的地盘上,看他还敢不敢再像上次一样跟自己呲牙咧嘴。
“杨凡那里,远水解不了近渴,你还是要先想办法,让陛下先从内库里掏出银子来。至少弄个三十万两,先把拖欠的宁远军费补上。只要平息了这次兵变,辽东的兵权就算是牢牢握在手里了。”钱龙锡说道。
“我是不怕得罪陛下的,我也敢直言犯谏,我是为了大明,为了百姓,为了天下苍生。”袁崇焕激动的说道,“不过,我没想到,我离开这段时间,朝廷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难道没有了魏阉,我们连饭都吃不上了吗”
钱龙锡用手抚他的后背,安慰他道:“元素,不要难过,我们东林君子,就是要以天下家国为己任,暂时的困难,不算什么,办法总比问题多。雪压松枝低,虽低不着泥。待到雪化时,依旧与天齐。”
袁崇焕热泪盈眶,喃喃说道:“太祖他老人家的诗写的太好了。正是我等东林君子的写照。”
钱龙锡看看袁崇焕,缓缓的说道:“我和几位老先生研究了一下,现在魏阉是靠不了了,不过还是有些开源节流的办法。怎么也得让你把辽东的局面维持下去啊。现在咱们得自己想办法,靠户部那是靠不住的。”
袁崇焕看着钱龙锡,问道:“计将安出。”
“办法要着落在海上”
“海上,海上有什么办法。”
钱龙锡拉开墙壁上的帘子,一幅大明地图出现在墙上。
钱龙锡的手点在旅顺口上,“办法就在这里,东江镇。”
袁崇焕双眼一咪,似乎又精光射出,说道:“毛文龙!”
钱龙锡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可。
“此獠奸猾非比寻常,天启朝七年,每年耗费朝廷饷银二十四万两,蒙骗朝廷说养军数十万。经密探详查,东将军可战之士不过两万之数,精锐才四千人。其余都是老弱家属。如果能对东将军进行裁汰,可节省大量军费用于关宁锦防线。”
袁崇焕默然。
心下明白,如果没有家属,毛文龙的部队早就离散了。
东江镇名义是整个辽东都是战区,但实质上,真正占据的只有皮岛、渤海诸岛、旅顺口、金州和朝鲜铁山等城市。
没有土地产出,怎么养活这些人呢,只能把所有人都虚报成军队,毕竟所有人他都要养活。
他给建奴制造的最大麻烦就是鼓动,汉人尼堪逃亡到皮岛,甚至在食物里下毒,搞得建奴妇女买东西都得记住店铺名。
大量汉人把建奴单个骗到僻静处杀死,然后拿着人头去找毛大帅领赏钱,这些没有银子都是万万不能的。
看袁崇焕沉默,钱龙锡知道,皮岛的战略价值袁崇焕是认可的,动毛文龙兹事体大,毛文龙毕竟是当朝一品武将,不是说动就能动的。
“毛文龙这厮,在皮岛大肆劫掠辽东,有线报目前皮岛储存的人参、貂皮等物资价值二百多万两有余。”钱龙锡循循善诱道。
袁崇焕倒吸了一口冷气。二百万两,这个不是个小数目,这些物资即使卖不出二百万,一百万也是有的,足够宁远和锦州几年用了。
谷繵</span> 自己手里握着大笔的军饷,不怕下边的人不听命令。
袁崇焕出事后,朝廷查袁崇焕涉及的不法事。其中他的心腹张斌良被举报,杀死毛文龙后,张斌良从皮岛搜索出价值白银百万两以上的财物。
斌良又奉崇焕密谕,搜皮岛参貂辎重以百万计,捆载而西,仍以修艌为名,驾兵船三十七号,繇海上运津门,以转运于家,万目所共睹也。
------------《兵部尚书梁廷栋等为查明袁崇焕等心腹张斌良》
毛文龙被杀后,东江镇人员流散,名存实亡,但一直并未撤除,反而把军饷从二十四万两,提高到四十三万两,多出来的19万两去向不明。不排除文官集体贪污的可能。毕竟潜规则谁都是身不由己。
很多资料无法求证真假,姑且听之,不排除党争构陷。但明末文官的操守,也不能看得太高。
看到袁崇焕有些意动,钱龙锡继续说道:“这厮,近来越发嚣张跋扈了,近三年,他开始下海了,企图垄断北方到朝鲜和东瀛的航线,效仿郑芝龙,坐地收钱。此事若成则北方海外贸易尽皆落入此贼手中矣。”
袁崇焕倒吸了口冷气,海外贸易这事实谁都能碰的吗。
当年世祖皇帝七下西洋都被制止了。
世宗皇帝出海未成而崩逝。
隆庆开海再度失败。
郑芝龙能成事儿,那是他打败了所有海盗,压住了荷兰人,东南的士绅才选择和他合作的。允许他分一杯羹。
如果毛文龙这厮,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要趟这趟浑水,恐怕自己不下手,也早晚有人下手了。
到时候这皮岛的物资可就要便宜别人了。
钱龙锡继续说道:“东南那边说了,只要解决掉毛文龙这厮,每年可补贴银十五万两充作军费。另有其他,嗯,”
袁崇焕不再犹豫,下了决心的点了点头,说道:“毛帅毕竟有大功于国家,不好让英雄没了下场,我找个机会和他谈谈,能杯酒释兵权最好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好出此下策。”
钱龙锡点点头,说道:“能春风化雨自然最好,不过元素兄你不要忘了,毛文龙可是九千岁扶持起来的,正正经经的阉党。而且有他一日,就对东林有一日的威胁。目前,陛下有意清晰阉党余孽,但奈何阉党势力遮天蔽日,更是树大根深,人人都不愿意接这个差事,怕得罪人。”
袁崇焕明白,这是钱龙锡代表东林,在提醒自己注意立场问题。
东林和阉党的斗争是大是大非问题,不能有丝毫的暧昧和糊涂。
你可是和陛下吹出去了,五年复辽,东林也默认了。
没有钱,东林给你想办法。
但是,你也要拿出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忠诚和能力。
否则,有他存在,陛下就还有选择。
就有放弃东林的可能。
袁崇焕说心里话,对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非常腻歪,但是他也很清楚,在大明官场生存,不依靠一个政治团体是不可能的。
钱龙锡是提醒自己,现在自己拉的屎,还要自己擦。
否则,你让陛下失望,陛下就让你永远不用再失望了。
因为,东江那里还有一个备胎,每天都在,蹲在那里看着你,随时准备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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