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牌打得周安琪陆琉予痛不欲生,孙廷雅从第一局自摸开始,就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路大杀四方。沈沣比她差点,但也赢了不少,他懒得把钱放抽屉里,一到手就满场派钱,粉红钞票洒了一地。
到最后陆琉予受不了了,盯着沈沣说:“三哥,你出千了吧?你绝对出千了!不带这么玩儿的,弟弟我身家单薄,你这是要帮我散尽千金啊!”
“愿赌服输,怎么还耍上赖了?”沈沣叼着根烟,没有点火,只是含在嘴里,“我这么光明磊落的人,像会出千的吗?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孙廷雅愉快地哼起了歌儿,周安琪翻个白眼,“你们也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什么侠盗夫妻,我看根本是蛇鼠一窝!四条。”
“胡了!”孙廷雅拣过牌,满不在乎一笑,“甭管是什么,能赢你的钱我就开心,这趟没白来!”
牌局到凌晨1点才结束,大家懒得回家,各自在别墅里找房间睡了。孙廷雅熬夜熬习惯了,不觉得怎么样,周安琪却很紧张。她拿着镜子端详自己,嘴里嘀咕道:“要命要命,女人上了年纪不能熬夜,多少护肤品都救不回来的!”
孙廷雅很无语,“你组的局,现在嫌我们玩太疯?”
周安琪看向她,孙廷雅穿了条黑色羊绒裙子,V型领子,露出玲珑的锁骨。周安琪随意扯了一下,发现锁骨内侧果然有深深浅浅的红痕,花朵般绽放在白腻的肌肤上。
孙廷雅:“干什么?”
“不错嘛,我还以为你昨晚独守空闺,谁知道是声色犬马去了。打了那个俱乐部的电话?不过那里一直号称做正经生意,只跳舞不管别的,你使用美色诱惑了?”
孙廷雅笑而不语。周安琪合上小镜子,似笑非笑,“不是脱衣舞男,那么,是和沈沣咯?”
周安琪向来心细,孙廷雅和沈沣的不对劲早就看在眼里,不过她不会在众人面前提,现在只剩闺蜜俩,才不紧不慢问起。
孙廷雅明白她的意思,自己当年和陈少峰的事没有瞒她,周安琪大概是朋友里最清楚内情的一个了。鞋尖踩在厚厚的丝绒地毯上,星星点点的白色碎花,让她想起昨夜的飞雪,“他挺喜欢我的,我也……还算喜欢他。所以我想试试。”
周安琪不说话,孙廷雅问:“你不赞成吗?”
“我为什么不赞成?”周安琪说,眼神温软,“我觉得挺好。不为别的,你和他在一起很开心。就冲这份儿开心,都可以试一试。”
开心吗?孙廷雅有些惊讶。仔细想想,这一天她的心情确实很愉快。沈沣是个出色的情人,懂得怎样的恭维与对待能让一个女人眉开眼笑。
她和沈沣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推开窗户能看到花园里郁郁葱葱的树木。孙廷雅回去时沈沣已经睡了,她换上睡裙刚想上床,就被他攥住手腕扯到了怀里。孙廷雅笑,“你装睡?”
“等你老半天,再不回来就真睡了。”
床很暖,他的怀抱更暖,手臂长而有力,放在脖子下给她当枕头。可惜孙廷雅觉得不舒服,挣扎着换了个姿势,趴到他胸口盯着他,一根指头在下颔处划过,“哎,你到底出没出老千?”
沈沣一脸“你居然也怀疑我”的受伤,孙廷雅不为所动,他于是叹口气,“没有。”
“那你怎么办到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好些牌你是故意喂我的,你怎么知道我要什么?”
“那还不简单,记牌呗。”
孙廷雅挑眉,沈沣说:“看看桌上有哪些,再观察一下你们各自打的牌,大概就能猜到你要什么了。
“奸猾!”孙廷雅戳他额头。
“哪儿比得过您啊。”沈沣握住她手指,再顺势把整只手都攥到掌中,“不过我倒是奇了怪了,您平时这算无遗策的,麻将打得很一般啊。技术够呛……”
“本来就不会打。我也想记牌,可惜我的记性……”她耸耸肩,“你忘记我脸盲了?有这种病的人,记忆力基本也不怎么好,这是附加礼物。”
她说完叹了口气,好像真的在无奈。沈沣很少见她在某件事上束手无策,笑着摸摸她头发,“小可怜,别气馁,以后有什么我帮你记。”
小,可,怜?
她眉毛危险地扬起,口气却很平静,“你可怜我?”
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辗转厮磨良久,才气息不稳地抬起头,手顺着探进她睡裙,“不,是你可怜我。好姑娘,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
大年初二,两人又赖床到中午,才吃完周安琪精心准备的午饭,驱车离开别墅。周安琪送她出门时眼里满是调侃,孙廷雅知道她在暗示什么,自己在她家里作客,和老公拖到快中午还高卧不起,傻子都知道昨晚折腾什么去了。
不过孙廷雅很淡定。她和周安琪可是从初吻到初夜都深入交流过的关系,这点小事简直不足挂齿。
大街上人比昨天多了些,店铺也重新开始营业,一派勃勃生机。沈沣开着车,孙廷雅以为他要带她回家,谁知汽车拐来拐去,最后在一家大型家居城前停下。
孙廷雅问:“来这儿做什么?”
“我们的房子,那些东西该换换吧?”沈沣说,“都是妈和装修公司挑的,长住的话,还是要有些自己的喜好在。”
孙廷雅撑着头,沈沣凑近,含笑问:“你不会还打算回酒店吧?我很喜欢那套房子,地段好,格局也不错,咱们搬过去住吧。”
孙廷雅有时候也觉得,他们之间之所以缺少点夫妻的感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两人甚至都不住在一个屋檐下。哪怕身处同一城市,还要约出来才能见面,比大多数情侣都不如。现在沈沣想搬到一起,她虽然意外,却也觉得这个想法很正常,可以采纳。
既然决定换,那就索性换个痛快。孙廷雅买起东西来从不手软,沙发地毯壁纸窗帘,每一样她都有意见。沈沣虽然是提议者,也被这阵仗惊住,家居城的店员笑道:“先生和太太是布置新房吧?那是得好好挑选。对女人来说,只有这套房子是任我们发挥的疆场,在这里,无论是谁都得听我们的!”
店员看人不太准,以孙廷雅的身家,可以任她发挥的房子大概有很多。然而她站在明亮的水晶灯下,认真搭配窗帘和地毯颜色,侧颜安静、肌肤如玉,如同一个寻常的美丽主妇。沈沣忽然就看走了神。
孙廷雅最后表示,卧室的床她也不喜欢,和沈沣一起去看床。前面都安静旁观的沈沣这时却有意见了,“我觉得那张床挺好,不用换。”
孙廷雅正在试一张地中海风格的白杨木床,蓝白灰三色相间的床单,配上雪白的床头,清新浪漫,确实让人联想到白云大海。她坐在上面,感受床垫的弹性,最后干脆躺下来,“为什么?那张床和我家里的太像了,没新意,我看腻了。”
沈沣在旁边躺下,偏头看她。四目相对,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好像又回到了昨夜,“但是那张床有纪念意义,我不同意换掉。”
纪念意义?
孙廷雅反应一瞬,没好气在他额头弹了下,“不正经。”
斟酌半天,床到底还是没换,两人回家不久,孙廷雅放在酒店的东西也先后送到。硕大的箱子一个接一个打开,里面全是她的衣服,各大品牌的新款,丝绸薄纱、材质各异,安静躺在里面,因为来不及穿,其中大半连吊牌都没摘。帮忙整理的是两个年轻女孩子,每开一个箱子就忍不住轻轻抽气,那架势,好像手下是潘多拉的魔盒,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衣帽间藏在主卧室里,雪白的欧式双开门,金属门把,一打开就是一条铺着地毯的通道。里面很大,几乎能抵得上大半个卧室,两侧白灯如昼,照耀着空荡荡的衣橱,尽头则是一个鞋架,从地板延伸到天花板,一共有十几层,等待女主人的填充。
孙廷雅此前从没进过这里,此刻才满意一笑,“谁设计的这房子?给他个好评。”
工作人员帮她把衣服挂好,衣帽间也只用掉三分之一的空间,鞋架更是只放了三层。孙廷雅站在中间沉思,沈沣从后面搂住她,咬着耳朵笑,“明天我也把东西搬过来,老婆大人愿意给我让出点位置吗?我的衣服不多,占不了多少地方……”
孙廷雅侧眸,明亮如星,“好的呀。”
沈沣一愣,她的普通话里居然带出了上海口音。孙廷雅向来潇洒性感,这样的吴侬软语本该和她很不搭调,可女人抿唇轻笑,竟真有股让人移不开眼的娇慵。
孙廷雅也察觉了,有点意外的挑眉,“跑调了。真难得,我普通话一级乙等呢,差一点就够去央视当主持人了。”
“哟,那你很厉害呀。我都没考过普通话呢。”沈沣说着碰碰她额头,闷笑道,“挺好听的,再说一句试试?”
居然调侃上她了。孙廷雅从善如流,当真拉住他领带,含情默默道:“小册老,侬活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