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佩鲁怀着激动的心情,走在通向监狱的路上。
他幻想着某一天,能够成为互助者协会的一员,能够成为人们尊敬的人。
那个时候,只要他走在街上,每一个人都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叫司佩鲁,没有人会无视他,也没有人会喊他“喂”。
在那个时候,他将挺起胸膛,骄傲地活在世界上,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那些与他一样的人。
仅仅是这样想着,司佩鲁就感觉到自己的胸中燃烧起一股火焰,炽热的感觉传遍全身,让他忍不住想要大声咆哮。
“嗯,回去再找一点线索,一点点就可以,这样的话,应该就可以满足条件了,剩下的,就只有等待苏格的推荐。”
他兴高采烈地回到监狱,却发现,那个冷酷无情的上司正站在门外,看样子是正在等待着什么。
“长官。”司佩鲁敬礼。
“看你的样子很老实,可是想不到也是个会惹麻烦的家伙,早知道是这样,我是不会把你留在这里的。”上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跟上来,记住,一会儿要老老实实地回答,但凡说错了什么,你知道后果的。”
“是什么事情?因为我上午的离开吗?我有请假的。”司佩鲁连忙跟上解释。
“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该死,如果知道你请假是为了这件事,我根本不会给你准假的。”
司佩鲁跟在后面,面无表情。
他早已习惯了这些,习惯了这个没有人情味儿的地方,习惯了这个金钱和地位至上的地方。
此时他唯一在意的,就是他即将面临的东西。
冰冷的铁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关紧,司佩鲁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将目光看向房间正中央。
在看清楚那个熟悉的身影后,司佩鲁微微一愣,接着惊喜道:“尼奥警察长?您怎么来了?”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正是尼奥。
此时尼奥正坐在那张属于监狱长的椅子上,将椅子塞得满满当当,脸上带着微微的怒意,问道:
“就是你发现了昨晚的事情?”
“是的,尼奥警察长。”司佩鲁恭敬地回答,然后抬起眼皮,喜笑颜开地说,“尼奥警察长,您还记得我吗?我是那个在水车坊……”
“你是谁无关紧要,”尼奥打断道,“所以,就是你发现了昨晚的事情,第一时间不是向我们反应,而是请假去报告给教会?”
司佩鲁怔了一下,看到尼奥那张严肃的脸,连忙收敛了之前的笑容,回道:“是的,尼奥警察长。”
“我们警察的办事效率就让你这么失望吗?你身为一个警察系统中的人,出了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向自己的上司报告,反而是请假去找教会,我几乎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一个警卫会做出来的事情。”
“我在第一时间就报告过了,可是,没有人相信我,他们都认为罗迪克是正常死亡,准备草率地以‘正常死亡’解决这件事,所以……”
“是吗?”尼奥气得胡须颤抖,两只小眼睛瞪得圆圆的,“可是我从你的上司那里听说的,却是另一个说法。”
“他说你一意孤行,不相信身边的同伴,即便是请假,也要去找教会。”
“是他骗您的,我没有……”司佩鲁急得直跺脚,额头上很快渗出了层层的汗水,但依然无计可施。
他只是一个最普通的狱警,是那种任何人都可以替代的存在,在这里,根本没有话语权,更没有人相信他。
“真是让我非常寒心啊,我自认为对于属下,我做的已经非常不错了,”尼奥摆摆手,从椅子上坐起来,“这件事就到这里为止,我已经去请秩序教会的专员来协助调查了。”
“我不管你是谁,但如果你想继续在这个职位上做下去,就要知道一件事,不要自以为是。”
“最近的情况真的很困难,因为之前的密室杀人案件,警察的威信差一点就遭到了质疑,在这种情况下,你知道自己的行为代表着什么吗?”
司佩鲁只是站着,摇摇头。
“代表着对皇室和警察系统的侮辱。”尼奥站在司佩鲁面前,“还好这次的事情是你的上司报告及时,如果处理不当,不单是你,连我的位置都可能会保不住,你知道吗!”
“该死的,为什么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只是想简单地做个警察长,能够在床上舒服地睡一觉,顺便涨一涨薪水,怎么就这么难?”
“以后一定要离着昂都远一点,那家伙就像厄运,说什么会帮我,结果每次出现,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该给他特权的。”
尼奥推开门,一路骂骂咧咧地走远了,只剩下司佩鲁站在房间中,一动不动。
很快,司佩鲁的上司走进来,绕过司佩鲁在椅子上坐下,冷冷道:“我在外面,都听到了。”
“希望我们以后,能够友善相处。”
“去,先把厕所打扫一遍,嗯,我是说整个监狱的,每一间厕所。”
司佩鲁看着对方脸上的狞笑,低下了头,恭敬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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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克市,列伊努教堂。
苏格认真读着信,脸上洋溢着喜悦的表情。
塞林在一边看着苏格,觉得很有意思,“是你的那个朋友?”
“嗯,米斯顿葛,”苏格点点头,“他从费伦寄来的信,不过看起来,似乎是最近遇到了麻烦,学业不太顺利的样子。”
“人生就是这样,有可能你费劲千辛万苦想做好的一件事,自始至终都没能做好,但你随手而为的一件事,却做得有模有样。”
苏格点点头,深以为然,然后抓起一旁的报纸,问道:“塞林先生,您看过这个了吗?”
塞林从苏格手里接过去,打量了一眼,惊疑道:“有人刺杀莫格里恩的大使?”
“是的,根据上面所说的,犯人已经被抓住了,那位大使和负责接待的伯爵也只是受了轻伤。”苏格露出不解的神情,“但是上面还说了,组织这个行动的背后势力,是真知会。”
“塞林先生,真知会,是那个真知会吗?”
“是的,一个信仰全知全能父神的邪恶组织,也是几个比较活跃的组织,他们四处宣扬父神的恩赐,在各国之间游荡,以此来发展和吸收新的教徒。”
“怎么说呢,这是个很奇怪的组织,活动很频繁,而且丝毫不畏惧六大正统教会,他们的所作所为,也符合‘邪恶组织’这几个字,只是……”
“只是什么?”苏格问道。
“只是没见过他们的组织者,”塞林摇摇头,“而且从之前的案件来看,几乎找不出他们的目的,这非常奇怪。”
“那这个组织为什么要去刺杀大使呢?”
“这就更不清楚了,这个组织的人都信仰父神,而这个父神,恐怕就是一个邪恶的真神。”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教徒们在无意之中,接受到了一些偏激而疯狂的引导,恐怕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塞林站起身,将报纸放在桌上,嘱咐道:
“这个真知会,算是比较危险的一个组织了,他们以‘衰败’为主领域,是一种非常恐怖的能力,之前我们在河坝遇到的那个恶魔信徒,就是衰败领域的‘污染者’。”
“你也曾经跟那个人正面对抗过,其中的危险性,应该不需要我再跟你多说了?”
看到苏格脸上严肃的表情,塞林点点头,说道:“准备一下,明天,会有一个采买的任务交给你,当然,切茜娅会跟你一起。”
“任务本身很简单,但是你要看住切茜娅,让她不要随便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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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克市监狱。
司佩鲁结束了一天的清扫工作,筋疲力尽地回到休息室,结果一进门,他就听到了一阵响亮的呼噜声。
此时明月当空,皎洁的月光照下来,将他的床铺一角照得明晃晃的一片。
“已经是这个时间了吗?”司佩鲁虚弱地说了一句。
他来到桌前,看到桌面的餐盘上只剩下了一点面包屑,也不在乎,用手指捻着,一点一点放进嘴里。
在他意识到自己今天的行为已经确确实实得罪了上司之后,他反而看开了,那些来自于同事之间的嘲笑和欺压,甚至那些来自于犯人之间的讽刺,他都不在乎。
整整一天,他都像一句行尸走肉一样,清理着监狱的每一间厕所。
司佩鲁将剩余的面包屑全部填进肚子里,腹中的饥饿却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
在这一整天当中,他无数次期待着苏格可以出现在他面前,将他从这个地方带走,但是直到最后,苏格也没有出现。
司佩鲁虚弱地来到床前,对着镜子抬起头,看向镜子中那张憔悴而令人厌恶的脸。
很久之后,发出一声嗤笑。
“你在期待着什么呢?还在期待有人会把你从这个地方救出去吗?不会了,你要知道这个想法有多么的天真和可笑,你明白吗?”
司佩鲁笑着,眼角却留下两行滚烫的眼泪。
很快,房间中回响起一阵低低的抽泣声,司佩鲁用双手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身体时不时地抽动着。
忽然,一阵蒙蒙的光亮出现在视线当中,司佩鲁抬起头,惊讶地发现,在原本只映照出自己身影的镜子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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