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终于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身后是茂密的松林,树冠上的积雪接近一米厚,远望去是连绵起伏的群山。
而迎接他们的,是身前一片广袤无垠的雪原,看不到尽头,连地平线都被积雪覆盖了。
「你们确定还要继续前进吗?」芙蕾雅紧蹙眉头道,「你们应该都已经察觉到了,有人苏醒了。」
她转头看向酒德麻衣:「长腿妞,你背后究竟是谁?」
酒德麻衣背靠松树,望着一望无垠的雪原,眼中疲惫之色愈发浓郁。
「我?老板呗。」
芙蕾雅没好气道:「你家老板到底是谁?」
「老板就是老板,你问我老板是谁,这件事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老板就是老板。」酒德麻衣摊手,「老板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至于其他的我们也管不了。」
「你的老板和路明非什么关系?」芬格尔忽然问道。
芙蕾雅忽然冷笑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真没想到他居然收了混血种这种生物做宠物,他的要求倒是下降的挺快。」
芬格尔看向芙蕾雅,后者翻了个白眼道:「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清楚,他老板就是你口中的路明非的弟弟,亲的!」
「亲弟弟?」芬格尔愣了下,脑海中浮现出某个小胖子的声身影,旋即很快抹去,不对不对,是亲弟弟……
师弟有亲弟弟吗?
「老板说过,你和你的兄长是他最喜欢的卷属。」酒德麻衣顿了下,神色古怪道,「说起来他在日本买了栋别墅,别墅里养了两只猫,分别也叫小鸟游和凸守,不过不是兄妹,而是姐弟。」
芙蕾雅的脸色顿时变得臭臭的。
她冷哼一声:「既然他就是你们老板,那你知不知道就在刚才,他已经苏醒了?」
「苏醒?」酒德麻衣疑惑道,「什么意思?」
「你们刚才没有感受到血脉中的季动?」芙蕾雅道,「那就是他苏醒的征兆。」
提到方才的季动,酒德麻衣神色严肃了起来:「你确定老板彻底脱困了?」
在得到芙蕾雅的再次确认后,酒德麻衣神色有些难看起来,她拿出卫星电话,拨通了薯片妞电话。
没有多久,电话接通。
「喂喂喂?谢天谢地!你总算联系我了!」电话那头的苏恩曦惊呼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就剩我一个人,老板失联了,零不知道多久没见了,就连你都一股劲消失了三天三夜!」
「我现在在西伯利亚。」酒德麻衣低沉道,「少废话,薯片妞,你现在还能联系到老板吗?」
「不行啊!」苏恩曦叫苦道,「自从上次老板主动找我们后,我就没联系上他过,我这一堆事要他确认呢,他再不出现我就只能自己做决定了,不然我们要亏死了!」
「亏死了?」酒德麻衣下意识问道。
「我们的生意被狙击了!新一轮经济危机即将开始,我现在为了保住我们的资产忙得焦头烂额。市场原本至少还要二三十年堆积才有可能爆发的毛病,在你消失的这三天一下子全爆发了,我甚至都找不到这些问题的源头!就好像全球经济一直被人暗中操控着,现在他不玩了,直接摔桌,谁都别玩了!还有,就这三天……」
面对苏恩曦一股脑的「分享」,酒德麻衣只觉头疼,她连忙叫停了薯片妞的长篇大论。
「老板最后的指令你再重复一遍!」
「最后的指令?不是让你给凸守下达最后的通告吗?」苏恩曦奇怪地叨叨道,「零那边是让她待在卡塞尔学院守护在路明非身边,我这边照旧,以前干什么现在就干什么。」
酒德麻衣沉默了许久。
她抬头望向翻滚的夜云,心中一时间有些空落落的,很久后她轻声道:「妞,老板已经彻底苏醒了,你有感受到先前血脉中涌动的季动吗?凸守说这就是他彻底苏醒的证明。」
「哈?老板彻底归来了?我们终于熬出头了?」对话那头传来苏恩曦惊喜的嗓音,不用看都能猜到这妞儿现在有多眉飞色舞,「老娘要休假休假!天天趴在电脑前赚钱,老娘都快掉钱眼里了!」
听到老板彻底苏醒的消息,苏恩曦精神振奋,絮絮叨叨了半天,却突然发现电话那头的酒德麻衣一直在沉默。
「鹭鸶?」苏恩曦试探道,「你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鹭鸶是苏恩曦为酒德麻衣取的代号,取长腿之意。
「妞,老板不要我们了。」酒德麻衣幽然道。
「哈,你在说什……」
苏恩曦的嗓音忽然戛然而止。
「你前面说错了,他最后给我们的指令是——好好活下去。」酒德麻衣低声道,「可现在他已经完全苏醒了,强大到能引动全世界所有龙族、混血种的血脉季动,这绝不是四大君主级别的,而是龙族最高层次的力量。他已经恢复到了最强,却仍然让我们好好活下去,这证明他没有自信能保护我们,在他将面临的战争中,难听些我们是累赘,好听些就是我们压根帮不上什么忙。」
「也许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完全苏醒。」苏恩曦轻声道。
「别傻了妞。」酒德麻衣苦笑道,「路明非已经去过西伯利亚了对吗?」
「……对了,他是前天出发的。根据时间推算,他昨天应该就已经到了。」
「以路明非真正的身份,他需要零的保护吗?」酒德麻衣深吸一口气,「路明非和老板间必然发生了些什么,很有可能路明非已经失去了部分权柄,换来老板的苏醒,这一切不是偶然性突发事件,而是老板早有预谋,所以才会早早安排零去保护他。」
电话中这次换苏恩曦沉默了很久,许久后她才轻声道:「可他对零承诺过,他不会丢下她,虽然他没对我们说过这句话,可我们都是他捡回来的女孩,他怎么能不要我们呢?」
「妞……」酒德麻衣沉默道,「如果他真的不要我们了,你准备怎么办?」
「一切照旧咯。」苏恩曦幽幽道,「反正老娘除了会赚钱什么也不会,他当年不就看中老娘会拨弄算盘能当个管账丫鬟吗?」
酒德麻衣扯了扯嘴角道:「有皇女的消息了吗?」
「还没有,她一直没联系我们。」苏恩曦顿了顿,「你现在在西伯利亚?」
「对。」
「你还要去老板给的那个坐标看看吗?」
「我也不知道。」酒德麻衣沉默了会,「我现在有点担心零那边。」
「零不用你担心,即使老板不要她了,她也能自己找到老板的位置。」苏恩曦语气故作轻松道,「如果老板真的准备抛弃我们,我们就只能指望零帮我们找到那个家伙了。」
「薯片妞,你那边现在是几点?」酒德麻衣忽然问道。
「下午四点,怎么了?」
「你看看窗外。」酒德麻衣仰头道。
「我看看,窗外怎么……卧槽,这天怎么这么黑?!」苏恩曦惊呼。
酒德麻衣看向一旁的芙蕾雅,确认道:「这是元素乱流对吗?」
芙蕾雅面无表情地点头。
「笼罩整个世界的元素乱流?」酒德麻衣深吸一口气,目光死死盯住芙蕾雅,似乎生怕得到确定的答桉。
芙蕾雅再次点头。
「薯片妞,以最快的速度前往距离你最近的安全屋。」酒德麻衣以不容置疑的
口吻道,「世界真的要乱了,我不知道老板要做什么,但绝对是很危险的事,如果实在不行,我建议你直接去卡塞尔学院,路明非在哪,哪里就是安全的!」
【鉴于大环境如此,
「好,那你呢?」苏恩曦担心道。
「我这边还有事要处理,我现在和芬格尔……零?!」酒德麻衣突然高呼,「是零!零!我是酒德麻衣!」
汹涌流动的夜云下,直升机的风浪掀起了松树林的波浪,白色的灯光打落,锁定了下方的三人,零探出身,确认是酒德麻衣后,调转直升机降落。
「你遇到了零?」苏恩曦惊讶道,「你们都在西伯利亚?零没有回返卡塞尔学院?」
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遮盖了苏恩曦的声音,酒德麻衣大声道:「待会联系,你赶紧先找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等直升机下降到一定高度,零直接从机舱内跳下。
落地后,零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陌生的芙蕾雅,目光凌厉而警惕。
芙蕾雅吸了吸鼻子,奇怪地打量面前的女孩,这女孩的气息好熟悉。
不过很快,她就被上面另一个身影吸引去了目光。
「芬里厄!」芙蕾雅警觉地后退了一步,「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黎居高临下,皱了皱眉:「这话应该换我来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去哪里要你管?」芙蕾雅不满道。
夏黎目光扫过一旁的芬格尔以及酒德麻衣,语气缓和了不少,问向芬格尔:「你们怎么在这?」
「她带我们来的。」芬格尔问道,「你不是去找陈墨童了吗?」
「任务结束了,我们出来后遭遇了弗里西斯的袭击,陈墨童和我们失联了,我和她担心弗里西斯在我们之前找到某个坐标里的东西,所以直接来了这里。」
「你们也掌握了某个坐标?」芬格尔愣了下,看向酒德麻衣,却仍是对夏黎说话,「我们也掌握了某个坐标,你俩要不要核对下,看看是不是一起的。」
这边没等夏黎开口,酒德麻衣和零就已经低声议论了一番。
酒德麻衣神色豁然一变道:「你们也要去这个地方?」
零也罕见地疑惑道:「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坐标?」
「这是老板给的。」酒德麻衣苦笑道,旋即想起这个妞儿已经消失了不知道多久,她犹豫半晌,将刚才和苏恩曦讨论的事一五一十地全部说给了零听。
当听到老板可能不要他们了的时候,零的睫毛微颤着。
零转身和芬里厄对视了一眼,都对老板提前掌握了这个坐标而惊讶。
他们特意跑了一遍萨卡教授的老家,却发现那里已经惨遭火灾,但他们还是发现了地下的地窖,并从里面获得了萨卡教授提到的「日记」。
他们在日记中找到了坐标,可看情况老板可能在他们之前就知道了那处坐标。
「这个坐标里到底有什么?」芬格尔忍不住问道。
「里面可能是龙族的起源。」零凝声道,「我们一起走,尽早赶到那处坐标。」
「龙族的起源?!」芙蕾雅童孔骤缩,「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看向芬里厄,后者点了头,什么也没说,态度却很鲜明。
「大家一起去看看。」零轻声道,「我们手里只有坐标,还没有进去的办法,未必能进入其中。」
众人互相对视一番,齐齐点头。
一行人登上了直升机,根据飞机上的仪器确认目的地的坐标。
在流动簇拥的夜
云下,直升机很快就消失在了苍茫夜色下。
而芬格尔等人先前走出来的松树林中,又有一人慢慢走了出来。
她站在芬格尔等人站着的地方,目光遥遥锁定了渐行渐远的直升机。
来人赫然是乌洛波洛斯!
……
……
楚子航艰难撑起【遥远的理想乡】,抵御全力爆发的弗里西斯。
而另一边的洛基手段尽出,且也只能勉强维持均势。
这场战斗局面一变再变,现在已经变成了他们不得不联手洛基,才能勉强维持僵局。
洛基召集来的几具傀儡,已经所剩无几,全被弗里西斯尽数摧毁!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会被弗里西斯拖死的!」诺恩斯沉声道,「这家伙已经发疯了,我们要尽快离开!」
「离开?不管这里了吗?」楚子航咬牙问道,他甚至没有时间转头。
「管什么?」诺恩斯反问道,「这里谁能拦下弗里西斯?你们怎么没把你师弟拐骗过来呢?」
楚子航沉声道:「这里是你的故土,是你最后的家!」
诺恩斯怔然片刻,她没有想到楚子航在意的竟然是这件事。
她突然失笑一声:「你不会以为我把这当成记忆中故乡的最后留恋?」
「家这种东西,如果空荡荡地不剩任何一个家人,那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