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源稚生离开源氏重工后不久,蛇岐八家苦苦搜寻已久的两人主动投入了源氏重工的怀抱。
“源氏重工是座防备森严的大厦,森严程度不亚于日本自卫队司令部。外区进出需要门禁卡,我们弄不到这玩意,所幸我们的目标是里区,里区没有门禁系统,所以我们只需要直接进入里区就行了。”
恺撒摊开手绘的地图,“唯一的办法就是从下水道摸进去,这条路我在梦里走过一遍了。”
他的手指沿着蛛网般的下水管道移动,“高天原正下方就有一条下水道,我们沿着它向东走,从新宿地铁站下方绕过,进入主管道后不久就会见到源氏重工,总长度两公里。有问题吗?”
“没有,出发。”
楚子航把刀剑背在背上,外罩黑风衣,头戴一顶黑色棒球帽。
恺撒也是一身黑风衣,两人的风衣衬里都是灿烂的浮世绘,他们各自做了一身执行局的制服。
“两把你都要带上?”恺撒瞥了眼楚子航背后的刀剑。
“嗯,你不是说此行可能很危险吗?”
“是很危险,我们有可能会遇上之前海里遇到过的尸守群。你的炸弹呢?”
“在包里。源氏重工里有尸守群?那群怪物从海底逃出来了?”
“好,什么都能漏,炸弹不能漏。”恺撒低声道,“不是海里那批,应该是人工养殖的,我也不确定,所以我们要去源氏重工深处确认下,如果真的有怪物养殖场,我们就炸了它。”
这番对话让楚子航莫名有些熟悉感,他仔细回忆了下,才发现他们两人同时在说两个话题。
上一次类似的对话,是他和路明非。
“出发,我们要争分夺秒。”
最后看了眼醉倒在屋内的一群女人们,恺撒贴心地为她们盖上了一条毛毯,转身离去。
他们沿着铁梯下到了下水道里,电筒照亮了长着青苔的砖墙,这段下水道的结构很古老,跟现代化的铁穹神殿完全不同,它的截面呈半圆形,中间是水渠,两侧有可供行走的窄道。
“聊几句?接下来我们要钻两公里的下水道,怪无聊的。”恺撒走在前面带路,头也不回道。
“聊什么?”
“就聊我看到的未来。在我看到的未来里,其实有很多值得我无限深思的事。”恺撒轻声道。
他没有回头,就这么把后背交给了楚子航。
楚子航眉眼微垂,想到了恺撒前不久试探他和夏弥的感情。
在原来的未来中,夏弥死在了bj地铁的那座尼伯龙根内,恺撒看到的未来中有关于这段的内容?
“比如你的刀。”恺撒顿了顿,“在我看到的未来中,你用的是装备部彷造的‘村雨’。而原村雨被折断了,你还特意带着折断的刀身来了日本,试图找寻它的来历。”
楚子航没吭声,恺撒就继续说道,“而这一次,村雨不仅没有折断,你甚至还多了一把长剑,另外我们下潜的时候你没有带村雨,反而带了那把长剑。那把长剑是副校长给你的?”
“差不多。”楚子航含湖道。
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在原世界线中,他和夏弥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村雨也断在了那一战中,返校后委托装备部打造了一件彷品。
“有件事我其实一直挺在意的。”恺撒突然耸肩道,“说来你应该不知道,在本来下潜前,由美作向我们介绍大致情况,当时美作读了遍我们的荣耀,我的荣誉是执行了对‘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灭杀任务,而在介绍你的时候……”
他停顿了片刻,却还是没有回头。
“‘楚子航执行了对‘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和……’。嗯,美作刚说到这,我就下意识一个耳光甩了进去,把另一个名字打了回去,我当时的借口是有只苍蝇停在了他的鼻子上,这个时候路明非就上前揽过美作的脖子跑一边去了。”
楚子航童孔骤缩。
果不其然,恺撒低声道:“可杀死大地与山之王的不该是路明非吗?为什么美作会说是你?我又为什么要在这时候甩美作一个耳光?在下潜后,路明非还问了你一个问题,他说‘师兄,你是喜欢小龙女么’。”
“那么,小龙女又是谁?”
“我只能这么想,小龙女就是耶梦加得,在原来的时间线中似乎是你杀死了大地与山之王,可我又为什么要阻止源稚生说出这个名字?也许是因为你真的喜欢上了耶梦加得,但你最后还是杀死了她。你这样的杀胚居然会喜欢上一个女孩?苏茜喜欢你很久了,但你从未对她动心过,什么样的女孩能让你春心萌动?我想了很久,好像只有一个女孩符合……”
不知何时,他们的脚步停下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楚子航沉默地站在恺撒背后,没有伸手拔刀,恺撒将后背留给了宿敌,一手握着手电筒,一手摸索在墙壁上,也没有伸手向腰间。
网
两人只是沉默着。
“……什么时候发现的?”楚子航轻声问。
“也就前几天。”恺撒语气轻松道,“之前一直在烦恼下潜的事,没时间关注这种细节,到了高天原时间宽裕后就开始反复复盘这些记忆了。”
“另外就是,这一切和我看到的差别太大了。如果我要相信我看到的真的是未来,那么我就必须相信另一个事实,未来已经被根本性改变了。改变这一切的也不是能看到未来的我,而是另有其人。”
“这一切都很荒诞,很不可思议,但既然荒诞的已经发生了,那再荒诞些好像也无所谓了?这大概就是破罐子破摔。”
“想通这些后,我就开始思考在这一次的时间线中,究竟谁是那个‘变量’。”
“我列举了好几个对象,里面有我自己、你、路明非,甚至还有美作。”
“在原时间线中美作没和我要一个叫‘藤原信之介’的日本人,这个日本人还是加图索家族的家臣。”
“当然,我不确定美作是不是因为我们的改变,而导致发生了某些变故。”
“但如果排除我们的干扰,准确的说,是我看到未来而引发的一系列变动引起的干扰,那么答桉好像已经呼之欲出了。”
“你,或者路明非,又或者你们两个都是‘变量’。”
“楚子航,你有见过一个蒙着面纱,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的女人吗?”
恺撒缓缓转头,童孔中涌动炽烈的金色,低沉道:“不要骗我,我会不会揭发你和夏弥取决于你现在对待我的态度。”
“蒙着面纱,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的女人?”楚子航重复了一句。
他的心中下意识浮现出诺恩斯的样貌。
可诺恩斯有蒙着面纱过吗?
“对,她会问你要不要交易,还自诩为神。”恺撒死死盯住楚子航的眼睛。
楚子航沉默了片刻,摇头道:“我近期没见过以你描述的为标准的女人。”
“没有?”恺撒目露失望。
“但是……”楚子航突然道,“我也在梦中看到过一段不属于现在的‘故事’。”
恺撒的目光火热地看向楚子航。
“不过和你不一样,你看到的是未来,我看到的是过去。”楚子航低声道。
“……过去?”恺撒皱眉,“什么意思?”
“在我看到的过去里,我和大地与山之王展开了殊死搏杀,村雨也断在了那一战中。”楚子航简单说道。
恺撒面庞抽搐道:“我明白了,你看到的是原来的时间线。等等……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他突然追问。
“不是开始前,是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楚子航猜到了他的心思,摇头否认道。
“这么说来……路明非才是那个‘变量’?”恺撒仰头喃喃道。
是啊,和原来的时间线相比,路明非的变化差距太大了,不提这趟东京行,他在上个学期的转变本身就足以让人惊诧了。
如果他没猜测,路明非大概率和他一样,看到的是未来发生的事,而不是像楚子航。
楚子航此刻的心中则是轻松伴随着复杂。
恺撒果然不愧是恺撒,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最接近真相的答桉。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楚子航问道。
“还没想好。”恺撒闷声道,他重新迈动步伐向前走去,“其实最好的摊牌时间不是现在,我应该在真正确认我看到的未来是真是假后再来逼问你,但是我忍不住了,我们这趟的任何可能会很危险,我不想将我的后背留个一个对我有所隐瞒、遮掩的家伙。”
“可后背是双向的,而之前一直都是你在问我。”楚子航平静道。
“ok,你现在想问什么都可以。”恺撒在前方开路。
“你所看到的未来并不是什么【先知】,而是从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那得到的对吗?”
“一针见血,猜对了。”
“你是什么时候见到她的,现在还能找到她吗?”
“很遗憾,我也想找到她。见到她的时间,大概是在我们来东京前,地点是芝加哥的某家酒店顶楼的总统套房,她突然出现在我的屋内,无声无息,走的时候也同样如此。”
“好,我问完了。”
“就这么没了?”恺撒愕然道,“我可是准备一堆答桉。”
“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你掌握的情报本身就少的可怜。”楚子航澹澹道。
恺撒都囔道你这家伙果然很讨厌。
在走过了总长两公里的下水道后,他们潜入了源氏重工的下水道区域。
前方是一条低矮狭长的通道,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窗户,换气扇缓缓地旋转着,墙壁喷成沉重的铁锈红色,墙上用白色油漆写着他们看不懂的路径指示。
这就是里区,一个让人感觉轻微窒息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因素。恺撒双手持沙漠之鹰走在前面,全神贯注于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楚子航也握住了刀剑。
他们顺利地穿过走道,走道尽头没有任何古怪,只是一架电梯,里区中竟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安全措施,大概是蛇岐八家认为侵入里区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就没有在这里加装累赘的门禁系统。
“去几楼?”楚子航望着电梯表上密密麻麻的数字问道。
“去底层,最底层。”恺撒低声说道,“在去之前我要先和你说下我们上一次的发现,我们上次去的地方是三十几层,那有很多壁画,壁画上画着蛇岐八家的历史。”
“我们在那里发现了日本版的翠玉录,并达成了共识,这个共识就是蛇岐八家是白王的血裔,他们中有一支特殊的血脉——【皇】!”
“这一代的皇就是美作,得自白王的血脉让他的精神力量远超混血种,永远保持澄澈清明,所以即使他的血脉浓度可以高于临界血限却也不会堕落为死侍,堪称一头人形巨龙。”
“这就是我们上次的发现。这次我们不去三十几层,我们去最底层,看看蛇岐八家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趁着电梯上来的功夫,恺撒简明扼要地向楚子航介绍了他们上次的发现。
叮的一声。
电梯门缓缓打开了,恺撒和楚子航在第一时间进入了备战状态,恺撒的枪口对准了电梯内的男人,楚子航则拔刀出鞘,而与此同时,一把暗红色的长刀悄无声息地抵在了恺撒的脖间。
“美作?”看着面前极度相像的面容,恺撒下意识喊道。
可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显然不是源稚生。相较于源稚生,面前的男人多了份柔弱。
恺撒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乍看起来那双眼睛清澈动人,细看却像两眼深潭,潭水虽然透明,可是太深了,看向深处是一片漆黑。
电梯的男人也愣了一会,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们。
他突然轻笑一声,笑容明媚而光灿道:“是basaraking、还有右京老师吗?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们。”
楚子航和恺撒不由面面相觑。
怎么在这种地方,冒出来一个知道他们花名的男人?
还是说蛇岐八家已经调查到他们藏身的地方了?
“basaraking果然是刚岩般洒脱的男子,右京老师说是刀客,看起来却是温柔的人呢。”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风间琉璃,也是一位牛郎。”
看着面前的男人向他们鞠躬,恺撒惊了,作为新一代的牛郎,他当然听说过风间琉璃这个名字。
曾经有个力捧恺撒的客人喝醉了之后得意地拿出风间琉璃的名片说,虽然basaraking是那么完美,可我见识过真正的日本第一!
于是周围的客人全都被那张名片吸引,眼泛桃花地围观,把恺撒晾在那儿凉快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
自那以后,恺撒就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并立志要超越他成为日本第一。
“对了,我的真名是源稚女,源家次子,源稚生是我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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