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喀喇汗国阿尔斯兰汗穆罕默德二世是个很自负的人,自认为天下第二。第一当然是他的主子,塞尔柱汗国大霍拉桑总督艾哈迈德.桑贾尔殿下。
东喀喇汗国阿赫马德汗、西州回鹘可汗毕勒哥等西域小强人都不在他的眼里,突骑施部李察哥、耶律乐师这等丧家之犬,虽然实力强劲,还是不被他放在眼里。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穆罕穆德二世冷然,“本汗身后有巍峨的塞尔柱汗国撑腰,不要再跟阿赫马德汗搅合在一起了,赶紧从迷途中回来,归附在本汗的麾下,金钱、美女、兵甲,要什么有什么!”
曹学贤沉默着,心里却在滴咕不已,说来说去,你只不过是依仗塞尔柱王朝的一只狗而已,还以为你是塞尔柱王朝的代表,看把你给牛笔的!
看到对方默然不语,穆罕穆德二世心里有些生气,但是想到人家手里还有两三万能打的骑兵,一时按捺住心头的怒气,努力装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来。
“你家太尉和节度使,刚到西域时,本汗给过一些援助,结下善缘...我们两家理应结为同盟,在塞尔柱人的支持下,雄霸西域。”
曹学贤皮笑肉不笑地答道:“尊贵的阿尔斯兰汗,默罕默德二世殿下,我们从遥远的东方逃难而来,历经千辛万苦、碾转多地,终于在达林库尔湖(巴尔喀什湖)南边找到了安身之地。这除了长生天和佛祖的卷顾之外,还多亏了你和阿赫马德汗两位殿下的仁慈。”
“你们的仁慈就像太阳一样温暖,像达林库尔湖一样宽广,我们太尉和节度使,以及所领的突骑施部部众,永远铭记在心。”
听着潮水一般用来的谄词,穆罕穆德二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些言辞一点都不值钱。
看着曹学贤跟自己一样粗犷的相貌,穆罕穆德二世想狠狠砸一拳在他的脸上。
听着这个家伙是河西回鹘与汉人的混血,一个杂种也敢在自己跟前乱叫,真是太狂妄了!你们能在西域立足,不是你们那个狗屁长生天和佛祖的保佑,而是本汗秉承真神的旨意,对落难者伸出了仁慈之手。
早知道你们这些混账如此难缠,当初我就不应该想着扶植你们,好在东喀喇汗国背翼埋一枚钉子。现在你们羽翼丰满了,隐然成为西域第四股势力,居然在本汗与东喀喇汗国之间左右摇摆,坐地起价了!
混账!这世上只有本汗占别人便宜,没有别人占本汗的便宜!就算桑贾尔,对本汗也是礼遇有加!
“既然如此,那你们不打算与本汗征讨真神的叛徒?”穆罕穆德二世冷然问道。
“殿下,我们信奉长生天和佛祖,无意掺和到真神信徒之间的纷争。”曹学贤不卑不亢地答道。
穆罕默德二世双手握着椅子护手把,捏得骨节发白,青筋暴起,一双圆目透着慑人的威势和杀气,却一点都唬不住曹学贤。
这厮居然还冲着穆罕穆德二世微微笑了笑。
“你先下去歇息!”穆罕默德二世转过头去,挥了挥手说道。他生怕自己忍不住叫人把这厮拖下去五马分尸。
只是这样就跟盘踞七河流域的西夏、西辽两部结下死仇,跟东喀喇汗国的战事就毫无胜算了。
曹学贤离开后,大将达吾提姆上前忿忿地说道:“这人太无礼了!大汗为何不将此贼拿下,点了天灯!”
大臣优素福看了一眼穆罕默德二世,对着达吾提姆说道:“突骑施部,占据着七河流域,拥有部众三四万帐,能聚起精锐骑兵三万余。在西域是除了我们、东国(东喀喇汗国)和西州回鹘之外,第四强大的势力。”
“现在我们与东国之间的战争,迫在眉睫,要是逼反了西夏和西辽两部,我们就大大的不利了。”
达吾提姆听了后,有些泄气,也显得更加气愤:“当初他们像狗一样逃难到西域时,我们就应该痛下狠手,也没有现在这份顾虑了。”
“谁知道这些落难者如此彪悍,数千人,短短数年间就能把七河流域的割禄人(葛逻禄人分支)、炽俟人(三姓葛逻禄之一)、样磨人(九姓铁勒后裔)等部降服,还出兵达林库儿胡以西,跑到乌古斯草原,降服了钦察人、阿儿浑人、康里人等部。现在突骑施部,实力不容小视!”
“三年前,那支西辽落难部落逃来,迅速与西夏部联合,实力更进一步,占据了乙寄乌骨城(哈萨克斯坦阿勒坦墨尔根城),势力向尹丽河中游扩张...还号称突骑施部!真是可笑,谁不知道突骑施部早在两三百年前,就被葛逻禄灭亡了。现在亡魂复活?”
“达吾提姆,不管如何,现在突骑施部已经可以决定我们与东国的胜负。”
穆罕默德二世听着自己左膀右臂发的牢骚,心中越发烦闷。也知道这件事必须有个结果,否则的话,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本汗已经向大总督(桑贾尔)请兵,他从内沙布尔(尹朗东部城市)传下军令,从呼罗珊的巴里黑等地,抽调三万精兵,归本汗指挥。征服东国,一直都是大总督殿下的夙愿,这次本汗为其做先锋,他当然会大力支持!”
达吾提姆和优素福脸上大喜,异口同声地说道:“有大总督的强兵支援,我们必定能够大胜。届时连同突骑施部一起征服!”
穆罕默德二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与两位心腹一起商议了出兵东征的细节。算来算去,越来越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一时心情大好。
优素福和达吾提姆向穆罕默德二世告辞,离开王宫。
优素福拉住了达吾提姆,邀请他去喝一杯。
两人径直去了哈桑马黑木酒馆,这是萨末鞬城里最高级的酒楼,是宋国商人开的。穆罕默德二世劫杀宋人后,这座酒楼就被没收,落在他一位宠妃的哥哥手里。
“来上两瓶神仙醉。”达吾提姆先点了酒水,然后对优素福说道:“现在宋人的美酒,喝一瓶少一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带着美酒和其它货品的骆驼队,再一次来到萨末鞬城。”
“起码得一年后。宋人最会做生意,也视财如命。他们不会被同伴的死亡吓倒的。一年的时间,足以让他们忘记血腥味。”优素福笑着答道。
“我们大汗,还真是把宋人当牛羊来养,养肥了就杀。哈哈,这些宋人,只知道赚钱。听说他们的大汗是位很厉害的人物,会不会兴兵为他们报仇?”
酒水很快就到了,达吾提姆连忙给优素福和自己各满上一杯,顺口说道。
优素福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宋国离我们太远了,他们的大汗再厉害,也打不到我们。他们的骑兵再厉害,与我们之间还隔着西州回鹘和东国。”
正端着酒杯,美美喝上一口的达吾提姆脸色一变,“我们要是打败了东国,岂不是就跟宋国接壤,直接面临他们骑兵的箭失和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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