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好大胆子!”
李俨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天祚帝,又跟同党耶律阿思和萧奉先,交换了眼神,然后一脸愤怒地说道。
“忽儿札胡思这只恶犬,就是打杀,也是我大辽的家事,何用宋国的南蛮子越俎代庖?越境兴兵,是对我大辽的挑衅!请陛下严惩之!”
天祚帝坐在龙椅上,双目看着虚处,似乎有些恼怒,又有些回味,更带了几分卷顾。
以耶律阿思为首的众臣们开始在心里分析。
李俨刚才试探了一回,严词呵斥了宋人一番,但陛下没有勃然大怒,说明他的心思,并不关注在这上面。
那他到底是想什么?
觉得新修的几处江南园林,并不入眼?
不对啊,这些日子,陛下和嫔妃美人们,在这几处园子里玩得乐不思蜀,还给监工的萧嗣先和李处温升了官。
对只进行到一半的夏季狩猎念念不忘?
可是中止狩猎,返回南京是陛下自己提出的。表面原因是积压的国事太多,他要赶回来处理。
可大家都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东京道的女直、室韦、渤海等部落,纷纷起兵。战火从鸭子河蔓延到长白山。东京道,居然没有一处安宁之地。
虽然朝廷从各处抽调精兵,派遣名将统领,竭力镇压,江山暂时无忧。
但陛下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能身处危墙之下?于是就带着大批后妃宠臣、贵族亲兵,施施然回到了相对安全的南京城。
又或者是后宫美人不充实?
天祚帝博爱广如海,只要是美人,他都爱。现在他的后宫里,有皇后萧夺里懒、元妃萧贵哥、文妃萧瑟瑟这三位最受宠、地位最高的后妃。
对啊,前两年,德妃萧师姑因为其子夭折,伤心过度而病逝,后宫缺了一位,让天祚帝伤心了好一阵子,可是很快就迎娶了国色天香的文妃萧瑟瑟啊。
至于没名没份的美女,那就是不计其数。
从契丹人到奚人,从女直人到渤海人,从汉人到高丽人,各族佳丽都有。都是各地精心挑选进献上来的。数百上千,具体数量不详。
如此说来,陛下的感情生活很丰富,不缺爱啊。
难道是美酒美食以及各色珍宝没有提供到位?
天地良心啊!耶律阿思、萧奉先、李俨等人敢指天发誓,他们一直在尽心尽意收集宋国各种奇珍异宝,但凡开封城里新出来的,南京宫里也必须有。就算对自己亲爹亲爷爷,也没有这么尽心啊。
可是仔细打量,天祚帝的眉头都皱到一块去了,还是一脸有心事的样子。
到底哪里没有做对啊,让陛下如此心忧?君忧臣辱,耶律阿思、萧奉先、李俨等一群赤胆忠心的臣子,心急如焚。
他们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向内侍头子八里刺看去。
八里刺弯着腰低着头,说出的话声音不轻不重。
“皇太叔这几日身体不适,陛下忧心忡忡。念及皇太叔为国操劳,呕心沥血。又有越王殿下,留守东京,处置军务,为国鞠躬尽瘁。陛下担心越王府上,供奉不周,叫小的问过,别的不缺,越王妃那里还缺两面万妙宝镜。”
耶律阿思、萧奉先、李俨等人相视一眼,心里顿时有数了。
越王妃萧普贤女,是越王新纳的王妃,娇艳貌美,南京城里有数的风流人物。听说前些日子,得皇后邀请,萧普贤女去新修的南德园游玩,然后跟陛下对上眼了。
想必陛下跟萧普贤女欢好之后,许下了一些好处,却没能及时兑现,然后惹得美人恼怒,美人生气了,对于一向自诩风流的陛下而言,却是了不得的大事。
原来才如此患失患得,明白了!
萧奉先马上说道:“臣等愚钝,不能为陛下解忧,真是罪该万死啊!越王殿下为国镇守东京,甘冒失石之险,弹压民乱,殚精竭虑。陛下明察秋毫,体恤忠臣,优抚有加。偏偏臣等无能,不能及时理会陛下的苦心,臣等惭愧啊!”
萧奉先一番痛哭流涕,然后毅然决然地说道:“臣家中有两面宝镜,准备留作传家之宝。现在臣为陛下天恩浩荡所感化,愿意献给陛下,赐给越王府,以体朝廷恤忠臣之恩。”
天祚帝的目光在萧奉先的脸上转了几圈,终于露出笑容。
“朝中有尔等忠臣,朕心甚慰。”
“这是臣等的本分!”萧奉先连忙答道。
一时间,殿上君臣相得,其乐融融。
天祚帝脸上浮现出笑容,语气也变得轻快许多。
“宋国送来的忽儿札胡思等逆贼的首级,拿去喂狗。这对父子,不畏天威,谋逆造反,当世代转为畜生!”
“遵旨!”耶律阿思眼珠子一转,建言道:“陛下,不如下道诏书给功德司,寻请几位大德高僧,在北极寺等名刹大庙里念经,向佛祖禀陈磨古斯、忽儿札胡思父子的恶行,求佛祖降下法力,拘此逆贼父子的魂魄,永坠畜生道。”
天祚帝龙颜大悦,“此言甚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磨古斯、忽儿札胡思父子,不思忠臣,谋逆作乱,为锅国家,当有此惩。立即传下朕的旨意,请大德高僧诵经做法,把此二贼魂魄,打入畜生道,永不得赦免。”
说完,他对着耶律阿思三人,欣慰地说道。
“朝中有尔等忠臣,国事顺畅,万民归心。朕为人君,当要褒奖。传诏,于越耶律阿思、兰陵郡王萧奉先、漆水郡王李俨,公忠体国,各赏如意一对...”
“臣等谢恩!”
天祚帝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了扫,突然说道:“宋夏两国兴兵之事,以及上京道的事,尽快议出一个章程来,承朕御览。”
耶律阿思连忙拱手答道:“臣遵旨!只是此等军国大事,臣等担心才识浅薄,不堪重任,恳请知枢密院事张公、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张官人,一并商议。”
“准了!”天祚帝摆了摆手,给八刺里递了个眼色,然后郑重地说道:“这是大事,万万不敢耽误,尽快议出章程来。”
“遵旨!”
看到事情已毕,八刺里连忙上前扶着天祚帝站起身来,柔声问道:“陛下,去南德园吗?”
“嗯。去南德园。”
三人出了大殿,萧奉先看了一眼李俨,转头对耶律阿思,略带抱怨道:“老哥,你何必把张琳和张奉珪来进来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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