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护国公看着周顾打马头也不回地离开,笑骂了一句“臭小子。”
盛安大长公主捶了老护国公一下,嗔怒,“你骂他作甚?他招你惹你了?人都走了,还要挨你的骂。”
老护国公瞪眼,“他头都不回,不该骂?”
盛安大长公主哼了一声,“那也不该骂,他不回头,指不定也跟咱们一样,红着眼睛呢。”
老护国公吹了吹胡子,“人都走了,你就别护着了,连说一句都不让说了。”
“我孙子好好的,凭什么总被你骂?说一句也不行。”盛安大长公主望着长街,看着周顾越来越远,直到走没了影,她扭头跟国公夫人确认道:“顾哥儿刚刚回头了?是不是回头了?我老眼昏花,没看太清。”
国公夫人用帕子擦眼睛,肯定地点头,“母亲,您没看错他是回头了。”
周五小姐在一旁也肯定地点头,“祖母,四弟是回头了。”
盛安大长公主得了两人肯定,这回理直气壮地冲老护国公道:“他回头了,你骂错了。”
老护国公嘟囔,“骂错就骂错,反正他也没听见。”
盛安大长公主哼了一声,骂他,“你这个老东西。”
老护国公:“……”
他还整日里挨她的骂呢?他有骂回去过?他又招谁惹谁了?
盛安大长公主不再搭理老护国公,有些难受地擦着眼泪说:“他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若是当真留在南楚,那她岂不是得想死他?得要了她的老命了。但即便如此,她这个做祖母的,自小疼到大的孙子,心里还是希望他得偿所愿,别孤零零落得个萧萧索索回来。毕竟,情伤这东西,有的人,一生都治愈不好。
“走,回去,再看人也走了。”老护国公开口。
盛安大长公主这回倒没再说什么,点点头,对众人摆摆手,“哎,走,回去!”
众人回到府内,分别回了自己的院子,老护国公去了书房,只有国公夫人陪着盛安大长公主去了她的院子。
进了屋子里,婆媳俩眼睛都很红。
国公夫人宽慰盛安大长公主,“母亲,您不必太担心,昨儿夜里顾哥儿回来,带了许多您和我都淘弄不到的好药,他是苏容特意给他制的,连凝脂玉缎膏都有五瓶。”
盛安大长公主惊讶,“苏容还有这个本事?”
“是啊,儿媳也没料到,据说她手里有许多上好的古方,是从一本药书上得的,她将那本药书给顾哥儿随身带着了,不止如此,这两日还教顾哥儿制药了。”国公夫人道:“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就意味着,有个头疼脑热,风寒受伤,顾哥儿哪怕寻不到大夫,都不带怕的,自己就有药。出门在外,有这个,可比什么都管用。只保命的药,就有三种,我瞧着还有罕见的毒药解药,反正也是保命用的,都十分稀缺难得。可以说,她给他制的这些药,种类又全又多,可以说十分得用尽心了。”
盛安大长公主闻言更惊讶了,“这么说,苏容待顾哥儿,算得上是十分尽心了,是对他着实在意了?”
“是?”国公夫人道:“儿媳想着,若不在意,也不至于如此费心费力。好药难制,但更难寻,从寻药到亲手制药,这个过程,都不易。若没在意的那份心,必然是不会这么做的。”
盛安大长公主坐直了身子,“可是她与夜归雪……她到底……”
国公夫人摇头,“儿媳问了顾哥儿说苏容除了给他制药,教他制药外,再没说别的。儿媳想着,人与人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所以,兴许顾哥儿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将来的事情,还真说不准。总之,苏容如此待他,儿媳放心多了。就算他去南楚,也未必会因苏容煎熬难过。兴许苏容会舍不得他难过呢。”
盛安大长公主点头“你说得对。”
她面上终于露出笑容,“咱们做长辈的,只有盼着他好,盼着他心想事成,得偿所愿。咱们心里就满足了。”
国公夫人颔首,“母亲说的极是。”
周顾打马出了城,走到城外十里亭,便见到亭子外停着几辆马车,几匹马,亭子里坐了几个人。
太子燕回声、瑞安王府小王爷谢临、苏行则、以及与周顾交好的京中几名勋贵府邸的公子。
周顾下马,给燕回声见礼,同时跟几人打招呼。
谢临最先跳起来,迎上周顾,不客气地拍着周顾肩膀,“行啊你,瞒得倒严实,我昨儿才知道你今儿要离京,走的不声不响的,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若是以前,周顾自然要不客气地顶谢临一句“谁跟你是好兄弟?”,但今儿谢临跑出十里外来给他送行,他是不好意思说这话的,“哪里不声不响了?你们这不都知道了吗?”
谢临“嘁”了一声,“若不是宫里传出你要走的消息,我们还不知道呢?你也没说啊。”,他凑近周顾小声问:“苏七小姐与夜二公子还没走,你这就先走了,怎么?你是要放弃苏七小姐了?”
周顾看了他一眼,想起那日在他家里,谢临给他创造与苏容独处的机会,还大言不惭地指教了他一番,也没什么可瞒他的,“没有。”
谢临眨眨眼睛,“那你这是……”
在谢临看来,既然没有,走什么啊走?万一你走了,他们二人没了你在中间碍眼,没了顾忌,岂不是感情得飞速进展?
周顾反手也拍了拍他,打住这个话题,“保重。”
谢临一噎,“出门在外,山险路难行,你才要保重。”
周顾一笑,“我药带得多,不怕山险路难行。”
谢临不明白,山险路难行跟他带的药多有什么关系?难道山险路难行,药带得多,可以把药当饭吃吗?他不懂地摇摇头。
周顾不再跟他说,进了亭子,笑着对燕回声道:“太子殿下,我前日已跟您拜别过了,您怎么今儿又来了这里送我?”
燕回声笑了笑,“孤送送你祝你一路平安,顺畅顺遂,得偿所愿。”
这里人多,别人还不知道周顾的目的地其实是去南楚,他还有后半句话没说,那就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了。
周顾心里明白,对燕回声重重拱手,“我也愿殿下,贵体金安,他日再见,荣登大宝,周顾敬拜。”
燕回声微笑,“好!”
有护卫端来酒,一人一杯,二人以酒道别,一切都在不言中。
喝完酒,燕回声对众人笑道:“孤先回去了,你们自便!”
众人赶紧拱手,目送燕回声上马车。
东宫的马车走远后,众人随意起来,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好一会儿话。苏行则倒是没说什么,毕竟该说的话,在制药期间,俩人都说的差不多了。
小半个时辰后,周顾与众人作别,上了马,打马离京而去。
谢临羡慕地直叹气,“真羡慕啊,我若是也能出去走一圈就好了,可惜,我爹是不会同意的。连殿试都不参加,这就是有才任性?”
一人拍拍他肩膀,“周兄不止是有才任性,他与太子殿下的交情,别人更是比不了。他不参加殿试外出游历三年,三年后回来,直接入朝,一样得以重用。咱们可不行。咱们若这时候走了,三年后还得重考一次。”
谢临打了个冷战,“打死我也不想再考了。”
他顿时不羡慕了,对众人招手,“走了,回去了,这天可真是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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