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这……这是三叔年轻时候的样子啊,我看过他以前的黑白照片,和这个很像啊。”
文锦就笑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照片才会相似,两个有血缘关系的人,也可能会相似。”
“啊?”我愣了一下,忽然就领悟到什么,“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想告诉我,这个人不是我三叔?那他是谁?”
说完我忽然一凉,以前的碎片一下在我面前聚扰成了一张脸。
血缘关系!相似容貌!
我突然恍然大悟:“不可能,不可能!”我几乎吼了起来,闷没瓶立即把我按住。我已经没法控制我的声音了,破声道,“我的天,我的天,难道这个人是——谢连环?”
文锦点头,我毛骨悚然,所有的毛孔都竖了起来,无数的线头开始在我的大脑里结合起来,我的天,我好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照片的解析度不高,看错是正常的,特别是在你三叔那样说的情况下。”文锦道,“谁都会那样认为。”
“那我的三叔呢?”
文锦道:“你三叔当时确实也和我们在一起,但是,他并不在这张照片里,而是在照片之外。”她立起了照片,指了指照片的前方。
我一看文锦的手势,忽然就明白了,感觉所有的血都冲到喉咙,这……这……狗rì的,这是怎么回事,你是照相机的位置。
也就是说,当时三叔在给他们拍照,那——那第十一个人不是别人,竟然是三叔自己?
“可是不对啊,说不通,这样的出发合影,为什么会让三叔去拍,你们可以让其他比较不重要的人拍啊,比如说谢连环就是混进来的,他反而站在这么主要的位置上,而三叔只能拍照?”我问道。
文锦长出了一口气:“你还是有悟xìng的,你应该感觉到这里的问题了。在你三叔跟你说的版本里,有一些东西,出现了根本的问题,而且是在最初的时候。”她顿了顿,“我告诉你,其实当时,来托关系找我加入考古队的,不是解连环,而是你的三叔吴三省。”
“啊?”我一下反应不过来了。
“你仔细考虑一下,你三叔和你说的那些事情,其中虽然非常顺遂,逻辑上却全是一些很小的破绽。裘德考作为一个经验这么丰富的走私大头,怎么会选择一个没有任何下地经验的解连环,来执行他的计划?他当时在长沙,通过关系能找到的最出sè的,也是对海外走私最有兴趣的人,就应该是你的三叔,只有你的三叔会有这种魄力和这种背景这么黑的老狐狸合作。所以,当时裘德考合作的人,不是解连环,而是你三叔,而裘德考选择吴三省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就是我和他当时是男女朋友的,可以非常方便地打入到考古队里,所以,这才是最符合逻辑的。”
我点头,忽然想到三叔也提过这么一句,我当时以为他是在和我抱怨,原来他是在这上面和我玩圈子。
“而当时的解连环,确实是在我的考古队里工作,他是当时考古大学的学生,因为家族的关系,他的父亲把他安排到了我的学校里。这个人并不像你三叔说的那么没用,虽然有一些少爷脾气,但是解连环天分极高,‘连环’二字是他父亲在他三岁在他三岁的时候给他改的名,因为他当时已经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解开‘九连环’。这个人沉默内向,但是心思非常的缜密,成绩也十分好,他进入大学,完全是自己的意愿。”她顿了顿:“你明白了吧,你的三叔,把一切都说反了。”
我一下无法处理这么复杂的事情,就摆了摆手,心里理了一下:当时裘德考找到了三叔,说了西沙的事情,三叔于是设计加入考古队去西沙寻找古墓,而解连环根本和这件事情没关系。
“可是,他为什么要反着说,这没有任何的理由,他是这样的人我早就知道了,难道他为了保持在我心里的地位,就处心积虑地撒了这么大的谎,这不符合他的xìng格啊。”
“为什么这么干?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吗?他把一切都说反了,但是西沙出发之前的事情,并不是一切,他真正想掩饰的,是后面的事情。”
我仔细地回忆三叔说过的整个过程,忽然有如掉入了万丈冰渊,浑身的血都冻了起来:一切都说反了,那么,最可怕的就不是这些旁枝末节,而是出事当晚发生的事情!
那么,就不是解连环下水被三叔发现,而是三叔偷下水,被解连环发现。
解连环可能威胁三叔将他带入古墓,否则就告诉文锦一切,三叔之后将他带入古墓,接着就应该是解连环在古墓中触动机关。
一切都毫无破绽地合理起来。所有的事情开始符合人物的资历和xìng格。
最后的关头,三叔告诉我的版本是,他将解连环留在古墓中,然后他逃了出来,那么,最让我无法想象的局面就产生了。
如果是完全相反,要这一切继续合理下去,那从古墓中出来的,就应该是解连环,而三叔被打昏,留在了古墓里。那么,死在海底的,竟然是三叔自己!
那我现在的三叔又是谁呢?天,我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文锦看着我的表情,才道:“你现在终于明白了,你所谓的三叔,根本就不是吴三省,这也是你的三叔绝对不会和你说实话的原因,因为从最开始,一切就已经错了,他在海底已经和别人掉了包。”
“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为什么我的家里人都没有发现?”
“那是因为你三叔这个人xìng格乖张,十几岁就离群独居,几乎和你家里人很少见面,只要稍微化装一下,对于你三叔的品xìng有一些了解,就可以蒙混过去。我想你也感觉到了,你现在的三叔,和你小时候记忆里的三叔,是完全不同的。”
我的衣服全部湿透了,一个人分别了五六年后突然出现,他的xìng情或者相貌变化,别人都是可以接受的,我也感觉到现在的三叔比起以前的,秉xìng要平和得多,他年轻时候简直是无法无天的一个人。
文锦说完之后,我整个人已经完全无法思考,或者说,心中如此多的谜题,如此多的推测,一下子必须要重新静想一下,这实在太混乱了。
“可是,三……解连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为什么要和我三叔掉换身份?”
“这是一个无比复杂的情况,首先可能是因为档案,他从海底古墓回来之后,我们全部都消失了,如果他好好地出现在单位里,那他的问题就相当严重,别人会查他,他的背景在长沙太特殊了,一查株连太多,可能会形成巨大的麻烦。而吴三省当时是编外的,档案中没有他的名字,也就没有人知道他和这件事情的关系,所以他们解家权衡利弊,可能选择了这样的办法,同时,他也可以拿到吴三省所有的产业,对于当时家道中落的解家也有巨大的好处。可是,这一场戏一旦唱起来,就无法结束了,你知道你家的二叔,小时候在长沙就是出了名的刺头,绝对招惹不得,要是让他发现弟弟被害死掉包了,必然会来对付解家,以吴狗爷和你nǎinǎi家的势力,这将是一场腥风血雨。”文锦道,“我一直在暗中注意这件事情,想通过某种方式把这个事情通知你的家里。但是解连环之后表现出来的能力让我极度害怕,这人心思极其缜密,我感觉如果贸然出来说这件事情,反而可能会被反咬一口。所以我只能一直潜伏。”
我捂住脸,心中开始抗拒,感觉这一切肯定不会是真的,道“那么,你们在西沙海底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为什么你们会突然消失。还有,为什么古墓的顶上有血字说‘吴三省害我’?如果是解连环害了三叔,那么应该是相反的意思才对!不对不对,这说不通,你肯定也在骗我!”
文锦看着我,似乎有点心疼地抓住我的手,柔声道:“小邪,你和他生活了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不可能相信这些,所以,我也想过不把这些说出来,但是你对于这个谜实在太执着了,即使我现在不说,我想他也不可能瞒下去太久,因为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漏洞已经太多了,他除了不停地编你,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来混过关,你现在这个时候再选择不信,已经太晚了。”
我心说我不是不信,而是已经信了,否则心里还会这么不舒服,镇定了一下,就问道:“我知道,你继续说吧,我只是发泄一下,这有点难受。”
文锦把我的手放到她的小手心上,拍了拍,我顿时感到一种温暖传递过来,她继续道:“接下来的事情,你可能更加无法相信。”
三叔忽然溺毙,被发现的时候,手握着蛇眉铜鱼,显然心怀鬼胎最后恶果上身。文锦悲恸yù绝,但是后来情况紧急,她不得不继续主持工作,带着人下到海底。
这之后的过程,和“三叔”,也就是解连环之后和我说的基本符合,他大概是因为害怕真正的三叔在海底古墓中留下什么关于他的线索,于是假装身体不合适,等他们开始勘探古墓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