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撒谎了,你想怎么滴?你能怎么滴?”失去依靠的林舒竖起浑身的尖刺,态度平静,但目光充满挑衅,“把我交出去吗?”
老乡音讯全无,天下群修趁机搞事令她安全感全无,言辞变得尖酸刻薄。
“你无需害怕。”看到她这模样,白狐犀利的目光稍有和缓,“我身上有什么,你心里清楚。你若是七宝之一,我俩的缘分也就到头了……”
以人族修士对七宝的痴迷程度,迟早会找到桃林来。
女君不在,届时恐怕连大荒神将都护不住她。而身为妖族的九尾天狐,不知有多少人修打它妖元的主意,自然得远远躲开祸源。
它没有女君的修为,无法预知灵丘将来的模样。
它只清楚眼前哪件事最重要,而身上的神木幼苗乃是妖族、妖界唯一的生机。妖界的老神木已枯死,各族大妖纷纷撞击妖森结界欲到人界争抢修行资源。
如今结界已经修复,妖界那边的大妖们一时半会儿冲不过来,但会在那边自相残杀抢夺各族小妖的妖元。
同在一片天空下,灵丘的人界、妖界皆属于下界,是有缺陷的。没有神木的妖界,等于昔日荒芜的天诏国。随着灵气的枯竭,各族大小妖会一代不如一代。
直到返祖退化成普通的兽类,最终平庸老死在那边。
没有哪位大妖能够接受这个命运,就像灵丘的修士,千方百计甚至不惜改修邪魔之道,也要逃离当年那个灵脉枯竭的灵界。
唯一能维持两界平衡的,是它护着的那棵神木幼苗,不容有失。
“我不是七宝,”听罢白狐的话,冷静下来的林舒来到窗边的冰炉桌前坐下,看着老乡亲手做的冰炉道,“在这世上,除了东东,几乎没人看出我的本体……”
哪怕是云鹤道长,当初一眼看出她是器而已。他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器,有什么作用。
“但如果有人知道我的本体,影响力不亚于七宝……”
祸端总是来得出其不意,令人防不胜防。所以,它想走要趁早,免得受她连累。
东东,你在哪儿?还活着?
无论你在哪儿,只要活着就有回来的希望,你要坚持啊!至于她这边,不必担心。该来的总会来,她终归要自己面对的。
望出窗外,默默感受着外边的宁静和桃果清香,林舒露出一丝苦笑。
……
仿佛听到远方的呼唤,沉没在魔气深潭的元昭蓦然睁开双眼。但眼前依旧一片黑暗,让人沮丧,根本不可能听到有人唤她。
大概被关出幻觉了。
此时的她彻底抛弃了时间,既不知道也不在乎外边的岁月。她只知道,仅剩一点功力的灵墟逐渐充盈,不必定时出去加固结界,直接在灵墟里施法就行。
但,闭关和被关的心情截然不同。
以前一坐就是数十年的她,睁眸时,看到黑漆漆的外边也不禁隐隐有些浮躁。但,愈是深陷困境就愈不能情绪失控,端坐灵墟的她默念清心诀平复心情。
等心平气和了,便到处游逛一遍,虽然无论往哪个方向移动都似乎原地不动。
之前不动是功力未恢复,须以安稳为上。如今她已恢复到修习混元诀之前的正常状态,能动还是要动一动的,万一找到出口呢?
身处逆境,一动不动地坐等上苍搭救,必死无疑。
啊,瞧,说什么来什么。
当看到近在咫尺的脚下有一颗明亮的小圆珠,元昭眼前一亮,欣喜若狂地蹲下来先看看清楚。这鬼地方诡异得很,能目测的距离仅在两个巴掌远的地方。
要是她仍在原地不动,根本看不到这儿有颗小圆珠。
话说回来,看到这颗小圆珠也未必是好事,它极有可能是这一带类似凡人界简称地头蛇的生灵,而四周浓墨般的魔气也不像普通的水源能让她轻松划水。
她游动不易,稍有不慎就成了这些生灵的点心。
近距离瞧了瞧,她诧异地发现,这颗小圆球的微弱光芒跟自己手腕的圆木珠发出来的金光有几分相似。是圣君来救她了?又不大可能,对方非情深之人。
那晚,他来幽风林是为了作最后的告别。怕是一早料到她有此劫难,且凶多吉少。
他若想救,那晚又何必多此一举来告别?
另外,她的是木珠,眼前这颗圆润饱满又光滑,似玉非石,隔着一层浓墨看不太清楚。而且这颗球的身上有根小细绳系着,并非生灵,是有人系在这里的。
正在打量,眼前这颗小球突然动了动,就在她微吃一惊时,赫然看到那颗小球的小细绳正被什么往下拽!
且不管它是什么,元昭赶紧调整姿势,亦步亦趋地紧随着小圆球往下沉。可沉了不到须臾间,那颗小圆球突然咻的一下从她眼前消失了!
怎么回事?!
元昭愕然,迅速伸手凝出长棍探出结界外,谁知棍子刚接触到外边的浓墨顷刻化为乌有。卧槽!!她果断缩回棍子,并在结界里把棍身的魔气清理干净。
拿到面前一瞧,嘶,被魔气腐蚀了,让她看得牙疼不已,这些魔气比外边的强多了。亏阿娘还说魔与蚊虫无异尔!蚊虫要是它这能耐,灵丘怕是没人了。
无妨,它有张良计,她有过墙梯。
重新凝出一根长棍,另裹一层结界然后伸到外边,果然……啊,又没了!无妨,刚刚她是小试牛刀。
凝出第三根长棍,从手腕的木珠里抽取佛家金光。
可惜她的业火尚未炼成,仍是一般的异火在这里不起作用,只能抽取太古里的日光精华、自身的一缕咒念凝出一道新咒牢牢裹着长棍,然后伸出结界外。
这回行了!
幸亏她的功力已恢复正常水平,虽未达到全盛至少有些作用,否则挺棘手的。那长棍往下延伸,她紧闭双目使用灵视,随着那缕咒念一路往下探。
可棍子伸啊伸啊,一直伸不到底。约莫半刻钟后,她眼前一黑。
“……”
收回棍子一瞧,嗯,又被腐蚀了,连带她的咒念也被湮没在浓墨里。陡然生出一股戾气,瞬即凝出一根手腕粗的长棍用力往底下搅动。
搅啊搅,她搅啊搅。
闲逛悠,无处觅生机。怒乍起,搅动一池浑水。正玩得兴起,蓦然瞅见脚下一点亮光乍现,唔?
她动作一顿,棍子一扔,毫不犹豫头朝下地游向那点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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