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曜宫内,平日里对炼器不感兴趣,临时抱佛脚的元昭亦是菜鸟一枚,完全不知自己炼的法器在外边闹出什么动静。
此时此刻,混元镜的功能改造已全部完成,这最后一步是将它与其复制版紧密贴合。
复制版,即混元镜的二重身。
二重身这个概念,源于她遥远的一段记忆,记忆里,二重身是凡人的复制版。它由内至外,与主体一模一样。但在凡间,二重身往往杀了主体取而代之。
在她这里,二重身只是混元镜的另一个躯壳。它没有意识,但有主体的能力,与主体合二为一增强吸纳、消减地心业火的空间能力。
当它到达极限要自爆的那一刻,便是主体脱壳而出重获自由之时。
这个计划,早在她答应混元镜绝不让它死时,就已经在琢磨了。可她毕竟是初次炼器,炼制二重身又仅是一种设想,心里没有十成的把握,故一直没提。
没想到,这破镜居然在炼器开始的时候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不得不以神魂为誓。
所幸,她已经找到方法,否则今天这器铁定炼不成。在炼器之前,她给青鹤等人七天时间筹备灵石,也是给自己七天时间与林舒研究复制混元镜的方法。
修士有分身之术,器当然也有。
但复制混元镜不仅要消耗极为珍稀的天材地宝,更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和法力。不得不说,林舒确实是她的贵人,哦不,是众生的贵人。
有她在,元昭才能在严重缺乏材料的情况下改造混元镜。
本来担心灵力不继,不知何方大能慷慨解囊,那源源不断的灵力让她得以继续。眼看林舒就不行了,元昭神色平静,额头汗如雨下,手持法诀稳定施行。
最终一刻,咔啪,混元镜与二重身彻底整合,双重法诀合二为一。镜里的混元之力骤然剧增,砰地破顶而出直涌天际。
霎那间,满天金光万道翻滚,瑞气千条升腾。
随着一阵金属器械轮转的咔咔声,漫天的霞光中出现遮天式的八面铜镜。镜的边缘雕纹精致,仿佛上古的咒文,强大的愿力、法力如电光般在镜身流窜。
八面镜身呈圆形铺开,几乎掩盖大荒山的天空。
“多谢主人宽恕,”一道清朗声音在元昭的脑海中响起,歉意道,“八棱定不负主人所托,护众生安宁。”
它冒着可能会激怒她而惨遭毁灭的后果,不惜选择在炼器开始时发难,目的是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在找让它脱身的方法,并且还找到了。
她既履行诺言,它自当让她如愿以偿。
“以后就辛苦你了。”元昭默念回应,瞅一眼倒地的林舒,不再废话了。双手捻动法诀,将混元镜化为数道灵光法力往地心业火的上端缺口一掼,“去。”
遮天镜消失了,但在地心处,原本被几重结界封住的缺口上空撒下漫天金光。
那金光是咒文粒子,依次有序地落下,凝聚成形。
不久,一层坚不可摧的铜质地面将那道缺口封印严实。几遍咒语闪烁掠过,随着法力的加固,那地面的铜质光泽迅速褪去,并与附近的岩石同化。
很快便浑然一体,再无分别。
从今往后,地心的业火之气将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散,恢复湿润沁凉,重焕生机……
灵曜宫里,元昭脸色惨白地收起炼器的功法,迅速将林舒移出仍有罡气残留的炼器阵。用仅剩下的一点功力设下隐形结界,确保外人看不到她的情况。
林舒目前是一具焦炭的状态,若是凡人,怕是没救了。
可她不是,而元昭也已力竭,连自保都不可能,更别说给她治伤了。求助外援是一时爽,日后她要时常追到炼器场,会给自己和林舒带来无穷的后患。
虽说无情了些,但林舒眼下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先躺着。
接着,元昭运行炼气之法,并迅速吸收最后一颗悬浮在殿顶的灵珠补充体力。眼下的她十分疲弱,任意一名筑基修士都能取她性命。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何况灵曜宫还塌了顶,一道来历不明的威压骤然压下:
“何人在此施法?!”
人未现形,威压瞬至,先声夺人的气势凌厉强劲,令神稷宫诸将如临大敌。青鹤等四位近侍护法更是同时发力,硬是抗住那道威压逼近灵曜宫的破殿顶。
“云风掌门?”赭百里好像认识对方,沉声道,“我太武道与无极宫素无仇怨,云风掌门何以一来就下狠手?”
神武道知名度不广,怕对方不识,故用回之前的名号。
“哼!是你?”对方老气横秋,又中气十足,“此地早就不是天诏国了!你回这儿搞什么名堂?!”
根据声音,努力静心吸收灵气的元昭在脑海里画出一张身材魁梧的,顶着一张死板表情、充满正义感的道士方正面孔。
当然,正义感流露于表面,内心是正是邪,不得而知。
不过,西炎真君似乎认识此人,不等赭百里回应,已忙不迭地开口调节氛围:
“二位稍安勿躁,误会!这是误会!”
“云风道长,别来无恙?”圣君好像也认识,不紧不慢地打着招呼,“云心道长,云水道长也来了。”
“圣君,别来无恙?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哈哈哈……”其中一位道长看见他也在,似乎很意外。
说话间,不知谁施法将灵曜宫的殿顶修补完整,结实如初。同时也隔绝了外界和殿内的动静,使她得以静心调息,暂缓气息。
圣君是否真圣人,元昭不清楚,但有西炎真君在,她很放心。
……
不知过了多久,将围绕在灵曜宫外边的灵石、灵珠吸干之后,失去的功力约莫恢复了一成。元昭暂时停止炼气,扬手一抹,将跟前的青玉石案收入灵芥。
将静躺在堂下的一具焦炭移至跟前,细看一遍。除了听到焦炭里边传出一阵轻微的呻.吟,再也看不出别的。
唉,元昭坐回原位,有点不知所措。
在那短短的七天里,两人研究最多的便是各种改造之法。她曾问过林舒,施法之后她林姑娘会是啥模样,需要哪些减轻痛苦的急救方法。
“啊?哈哈,我不知道呀!”林舒愣了下,随即笑得一脸茫然,“我每次都是自然醒,问那些炼我的人发生什么事,他们都懒得跟我讲……”
以前那位老乡甚至对她一脸嫌弃,似乎她的昏迷状态很不堪。
“可能融成软趴趴的一滩泥了?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她玩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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