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驼村前所未有地闹腾一晚,还是让唐氏三兄弟逃了。
原来,唐龙被大家簇拥着来到祠堂时,弟弟唐虎见势不妙,嘱咐小妹先拎着行李到村外等候。等村民破门而入,唐家仅剩一栋空屋。
里边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留下,可见早有预谋。
亲人无辜枉死,仇人又逃了,这天的深夜,村里响起遇难者家属的痛哭声,不得安宁。
翌日一早,村里的几户人家都挂了白。
大人的嚎哭,小孩不明所以的哭闹,村里弥漫着一股沉痛与哀伤。同时,有几户人家一大早拎着大母鸡或者鸡蛋,或蔬菜瓜果来到林家小院向林枣道谢。
若非她那天苦劝大家不要去,村里的壮年几乎要死个清光。无人责怪她为何能平安归来,心善之人得神佛庇佑,理所应当。
瞧,她也被唐龙逼入险境,好不容易熬到一位仙长前来搭救才逃了出来。
这是她的福报,她是为了村民才去的。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像唐家那三头白眼狼。村长也来了,问她是否认识那位仙长,能否助村民们炼制丹药。
林枣连忙摇头,真的爱莫能助。
村长等人见状,只能黯然离去。经此一事,村长无比自责,一夜之间老了许多。他自知难辞其咎,主动恳求村民们另选一位有见识的村长。
他决意如此,谁都劝不住。
不久后,林枣得知牛叔成了石驼村的新村长。身负重任,丧子之痛暂且搁置,先带大家去拜访村外静修的修士。
那些与唐龙一伙的修士死的死,逃的逃,已人去室空。
剩下一位在村后的山林里隐居,得知村民的来意,深表同情,却也无计可施。他乃散修,资源本来就严重缺乏,所习道法还是旁听来的,哪有本事炼丹?
况且,后天就是仙门招徒盛事,炼丹、淬体都需要时间,就算他会也来不及了。
众人一听,彻底绝望,崩溃大哭。
那位散修是个心软之人,见状于心不忍,便让村民们回去做做准备。诸仙门一同招徒,如此盛事,他决意明天一早就赶往州城,找客栈投宿,以免错过。
他略通缩地成寸之术,可以带几个人一同前往。
村民们一听,头皮一紧,内心惊悚不安,但脸上仍挂着笑容猛点头,连声道谢。等离开那位散修的居所,几人在路上商讨一番,然后匆匆赶到林家小院。
“啊?敢不敢随他去?”林枣吃惊地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哪知道?我不懂看相,也没去过州城。”
村民们当然知道她没去过,只是上回多亏有她,村里好些壮年得以逃过一劫。林枣平时不起眼,但在关键时刻,大家下意识地过来听听她的意见。
“您是有福气的人,能否明儿请您去看看那位先生的面相如何。”牛叔语气恳切,想起自己无辜枉死的儿子,眼眶一红,“我儿枉死,不能再耽搁他的孩子……”
不仅他牛家的,还有村里其他人家的。枉死的壮年,哪个不是为了自家孩子能入仙门才甘愿去冒险的?
若错过招徒盛事,不仅亡者死不瞑目,生者也心意难平。
看着一张张悲伤的面孔,林枣的心情异常复杂。可她不懂看相,怎么帮?东东的脾气不是很好,她不敢再拿这事去惊扰她。
“我,我不懂看相,但既然大家担心,不如,我明天随孩子们一同去?”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东东不是把她的真身封印了吗?尽管出门试试。
听了她的提议,村民们终于相信她真的不懂看相。虽然失望,倒也不强求她同去。毕竟她已经冒过一次险,不能每次总让她为大家牺牲。
便谢绝了她的好意,同时派人去谢绝那位散修的好意。
牛叔等人决定各自回去收拾行囊,连夜驾牛车送孩子们进城。求人不如求己,由他亲自带孩子们去州城。哪怕到后住破庙,也胜过把孩子交到旁人手里。
夜色深沉,林枣站在院外瞅着邻居们忙成一团,五味杂陈。
“你还有心情看热闹?”蓦然间,脑海里传来小东东奶声奶气的声音,“唐龙说要回来找你报仇,你以为他开玩笑?”
把同村数载的村民哄入秘境作盾,此等阴损的行为他都敢做,必然是找到厉害的靠山。但要入秘境寻找一样宝贝当敲门砖,不得不踩着同村的尸骸上位。
是什么宝贝,只有当事人知晓,她就不猜了。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听罢小东东的话,林枣一脸惊悚,迅速回到院子掩上门。
“不知。”元昭掐指算了算,“只知道你今晚离开,石驼村方能平安……”
错过时辰,将来唐龙归来寻仇,村民又要受到牵连。
“那怎办?我没地方去啊!”太突然了!林枣欲哭无泪,哭丧着脸跑回屋收拾行囊,手忙脚乱地,“东东,你有好去处介绍给我不?”
“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去哪儿。”小元昭稚气道,继续掐指一直算,“咦,卦象显示,你往哪个方向走吉凶都一样。嗯,还不错,我最怕选择题了。”
所以,她从来不给自己算,除非心有动念。
“……”林枣默默翻个白眼,“别说风凉话。”
“这是实话,”小元昭实诚道,“看在老乡的份上,麻利点,把你送到想去的地方,咱就各走各道。”
林枣听罢一阵静默,手里不停地忙,但其实没什么好忙的。几件朴素得近乎褴褛的衣物,打了不少补丁,拿个破碗往墙角一蹲,又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一介其貌不扬的孤女,衣着朴素些,能让她在人群里毫无存在感。
“我,我能不能跟你走?”林枣鼓起勇气道,“在这个世界,遇到老乡的机会和飞升成功的机率差不多……”
“也不是不行,”小元昭想了想,“但你可知,那晚我为何在那山里头?真是凑巧吗?”
林枣手一顿,脑海仿佛嗡一声,头皮一阵阵扯紧发麻。
元昭不在乎她的想法,径自道:
“那晚我从旁经过,突然心头一动,便给自己算了一卦,发现守在那儿能遇到贵人哦。本着好奇心想去看一眼就走,结果遇到老乡……你自己是什么情况心知肚明。
老天让你成为我的贵人,意味着什么,想必你也清楚。我对活器不感兴趣,你跟在我身边将来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敢保证。”
要不要跟她走,自个儿好好考虑。
不跟最好,带着一件自我意识强烈且能行走的器,她的压力也很大。换作旁人,她大可扔下不管,偏偏对方是老乡,混得还忒惨,做不到无动于衷。
人生祸福难料,无愧于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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