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培公有个太中大夫的官职。
这个官职享受两千石俸禄,又拥有修订明堂、改正朔、易服色及巡狩封禅等儒家礼制的权利。
申培公官职所做的事情在哪儿都能做,相应并无固定办公的场所,也并无分配府邸,住处隐秘少有被外人得知。
而赵绾、王臧等人上任半年,居住之处属于朝廷分配的官宅。
等到两人下狱,官宅的权利也被收了回去。
相应赵绾等人死后没可能回御史大夫的官宅。
“他们在孔庙!”
如果尸体没法交托出去,赵绾等人的尸体只能送到孔庙。
这是儒家修士们汇聚之处,也会用来主持一些特别之事。
宗派立庙宇的情况多见,儒家不仅有孔庙,还有孟庙等,而其他发展较好的学派同样有立庙宇和观作为办事之处。
想在长安城立庙宇和观很难,只有投诚朝廷的学派才有可能光明正大去建立。
相应找到这些地方也不难。
孔安国只是稍做寻思,就已经清楚了孔忠等人的去处。
申培公可能找不出时间来针对孔忠等人,但也耐不住孔忠等人主动送上门。
这让他迅速起身,几乎拔腿就欲要奔跑过去。
“东方兄,如果我父亲把脸凑到申培老师跟前,他会不会被打死?”孔安国低声问道。
“应该不至于,但给些教训是必然!”
张学舟摆摆手。
坏了申培公的大事,申培公自然不会给孔忠什么好脸色。
但只要申培公不发疯,对方应该不会将孔忠等人打死,只是些许惩戒之事不可避免。
“只要不打死就好说!”
孔安国硬生生定住身体。
只要孔忠不死,事情就好说。
当然,他冲到孔庙也没什么用,毕竟孔安国要实力没实力,要地位没地位,根本影响不了决策。
但该去的地方还得去。
若孔忠等人被打个半死,孔安国还得将人捞出来找医生看看病。
知晓自己没法改变局面,孔安国此时也是不徐不疾收拾着食物残渣,又递了早餐的半两钱给老板。
“东方兄,你知道长安城哪儿有好医生吗”孔安国道:“如果家父被打个半死,我们还是得找医生疗伤的。”
“碰巧了,我家对面邻居的医术非常高超,昨天还做了一趟大手术,患者已经安全了”张学舟道。
“这感情好”孔安国连连点头道:“到时我叫一辆马车,将家父和几位叔叔都送过去!”
“我家住在老树胡同第十八狮那儿,邻居那儿摆放的是貔貅,很好找”张学舟告知完地址又奇道:“这么确信你父亲必然挨打受伤吗?”
“父亲他……哎,肯定的!”
孔安国点点头。
会唱歌不一定能写出曲谱,能写赋不证明着可以当个好官,孔忠虽是大修炼者,但这不意味着孔忠心性等方面有足够沉稳。
孔安国觉得自己父亲擅长藏匿之术,但大概率无法忍受一些大儒的猜测又或指责,最终会跳出来辩解。
但凡孔忠跳出来,挨打也就成了必然。
“要不要我帮你抬人”张学舟挽起袖子道:“两个人抬人总比一个人抬方便,如果他们只是皮外伤,我还有一手术法可以帮帮忙!”
“麻烦东方兄了!”
孔安国想了想,而后迅速点头。
“杜叔,我想去孔庙!”
孔安国朝着远处排队的杜文才打了个招呼,这让杜文才迅速伸手示意。
“去了孔庙别乱跑,我拿了钱马上过来!”
如果是其他地方,杜文才还担心丢了孔安国,但孔庙没可能丢。
杜文才也任由孔安国去孔庙。
他挥手示意完,又安安心心排队进行等待。
“我爹也不是马上就挨打,万一被打了,我赶也赶不上”孔安国无奈道:“咱们慢慢走,孔庙离这儿不算远,穿插走巷子只有三里路!”
“眼下这街道人挤人,马车都没法通行,走路才方便!”
张学舟点点头。
眼瞅着自己老爹要挨打,能做到孔安国这种不徐不疾,这也是心性了得。
张学舟思索完孔安国,忽地想起自己六年没见父母,还不知道张重和有容氏是否过得安稳,顿时就觉得自己更放开。
如果没能耐,保持自己心态显然才是最准确的选择,任何焦躁不安、愤怒、鲁莽都没可能带来裨益。
张学舟是没奈何,时间长久下来只能徐徐而来寻求,孔安国则是没能耐阻止事情发生,只剩下送孔忠等人去求医的办法。
两人心态都好得不行,相应前往孔庙时也是宛如游逛者。
长街之处民众聚集成堆欢天喜地,而在孔庙处人从众水泄不通,弥漫着一股悲伤和愤怒。
编钟的哀乐声中,又有女眷哭天喊地。
孔庙并不是灵堂,但身陨的大儒们有资格摆放在这儿。
“东方兄!”
等到靠近孔庙,孔安国才多了几分心慌慌。
儒家的地盘极好,孔庙占地足足五百余平,又不乏修建亭台阁楼庙廊,一次可容纳数百人聚会。
但此时别说正常的通道进不去,哪怕是亭台阁楼顶上都有人站了上去,至少有两三千人数的儒生聚集在这儿。
事情显然闹腾得很大,如果没有淮南王在街道送钱,儒生汇聚的规模很可能会形成蔓延之势,甚至让一些看热闹的人加入其中,汇聚出上万人也不足为奇。
人多人杂有坏处,但众人皆儒也让孔安国难于混入孔庙。
哪怕是孔忠等人在孔庙中挨打,孔安国也难于看到。
他学识渊博,但在处理这些事情上无疑欠缺经验,看了孔庙人山人海的场面不免也是头大。
“令尊想必没可能堂而皇之走进去的”张学舟道:“说不定他们还躲在哪个地洞口看情况呢!”
“有道理!”
“咱们找个高点儿的地方先瞅瞅!”
张学舟找了孔庙外两颗老树,示意孔安国爬树查看情况。
“这有点远!”
看着两百余米的距离,孔安国觉得张学舟找的方位太远了一些,但若要让孔安国在当下寻觅更适合的高点位置,他还真找不出。
见到张学舟蹭蹭蹭爬树钻了上去,孔安国也只得寻了十余米外的另一颗老树攀爬。
“不远”张学舟大声回道:“我这儿都能看到孔庙里的棺材了!”
“你眼力真好!”
孔安国闷闷的声音传来,显然是啥也没看清楚。
“东方兄,有看到我父亲吗?”孔安国大声呼道。
“我仔细瞅瞅!”
张学舟看着远远处两具棺木,他扶稳了树杆,身体一晃时阳魄已经飞腾而起。
“申公,我们不如联合淮南王直接反了,揪出安乐宫那个老妖婆,再把当今陛下赶下位,如此才能还我等儒家一个公道!”
“那淮南王门客数千,每一个都是好手,若他主政朝廷,哪里还有我们儒家什么事!”
“淮南王卸磨后必然杀驴,甚至有可能将我们一网打尽!”
“各位,难道你们就没怀疑过我们之中有内鬼,谁能如此清楚将赵大儒和王大儒的事情上报朝廷!”
“揪出叛徒处死!”
“对,先揪出叛徒!”
……
张学舟阳魄刚刚遁行到孔庙附近,只听孔庙大殿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谁躲在那儿偷听?出来!”
他刚欲听听这帮人到底辩驳出了什么,只见孔庙正堂摆放的孔圣像一层红光浮过。
这让坐在孔圣像下方的申培公迅速抬起头。
他大喝一声,张学舟还不曾迅速远离,只见孔圣像后方探出一个脑袋。
“各位好,我正在给我家老祖宗洗背呢!”
孔忠一脸尴尬掀起了孔圣像木雕下一块挡板,又拿袖巾擦了擦这块挡板的灰尘,而后才将整个身体在雕像下方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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