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两个脚夫眼看没有接到生意,看他们的模样好似对这个叫赵大哥的脚夫有些畏惧,也不敢吵闹,只敢在喉咙里含混不清地嘀咕几句,就没精打采地跟着几人向外走去?此时的站台,出站的人已经少了许多,张永福不疾不徐地向外走着,迎面一阵清风习来,让人分外凉爽,张永福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不知为什么,他觉得紧跟在身后的,那个被叫做赵大哥的微胖脚夫,有种难以言喻的气质,令人不可小觑,于是他就好奇问道:“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怎么跑到南京来讨活计??“老爷您好眼力,我是湖北过来的,后面几个兄弟都是前几年河南那边逃难来的。要不是被逼得没法子,谁会愿意离开家乡。唉!?“看你的模样应该也是有点经历的,干什么不好非要来干这个苦力活??“老爷您不知道,南京城里活计不好找啊,大多数用工的人家都愿意用本地人,像我们这种外地来的,就只能卖一把子力气了。?“这位老爷,一看您就是个心善的,小的们今天也没拉到什么活儿,您老一会到了地头,能不能赏小的们三瓜两枣的,小的们回去也能吃顿饱饭。”那个之前不敢跟赵大哥争活的年轻脚夫在后面祈求道?“去去去,还给你脸了,不干活就想白拿钱,老子都轮不到这种好事,快给老子滚开。”一个跟班不耐烦地骂道?那个脚夫也不敢回嘴,只是佝偻着身子,畏畏缩缩跟在后面?此时出站大门口还是比较拥挤,这个姓赵的脚夫似是对这种情况很有经验,嘴里说着“老爷只管跟着小的走,这里人多,小心那些手脚不干净的。?说着就扛着两个大箱子走在众人前面,也不见他怎么跟人推搡,在人群中左右穿梭几次,就带着众人走到了人群的前面,轻轻松松就来到了火车站的大门口?要知道,这个时期可没有什么vip通道,不论你是一等车厢还是三等,出站时都得从一个通道出去,必然就会造成拥挤。这时也是各种小偷、快手出手的最好时机?这种情况一直到后世都存在,火车站往往就是各种牛鬼蛇神鱼龙混杂之地?所以刚才这个姓赵的脚夫才提醒大伙儿小心小偷?张永福常年为孔家四处奔走,自然知道这种情况,看到这个赵姓脚夫很会来事,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就在几人刚要走出大门,就听见后面拥堵的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尖叫起来:“有小偷,快抓住他。?张永福闻声回头一看,就见几个人在人群里推搡拉扯,逼得本就拥堵的人群不断四处避让,一时间就混乱起来?眼看人群就要蜂拥而来,赵姓脚夫虽然扛着两个大箱子,但手脚却是敏捷,他一把拉出张永福的衣袖就往侧面走,嘴里叫道:“老爷跟我来,这边走不会被人群撞到。?南京下关火车站其实还是比较宽敞的,车站大门外就是一个不小的广场,接送人的各种汽车和马车、黄包车都停在这里?当然,广场上也有各种叫卖的小贩和拉人住宿的客栈旅店伙计,其实跟后世八十年代的火车站很相似?张永福跟着这个脚夫好不容易出了拥挤的人群,自然不想再次陷入拥堵之中,混乱中就下意识跟着脚夫顺着围墙向侧面快速走去,只是紧走了十几步,就来到一辆拉着篷布的老式卡车旁边?张永福几人没有察觉到,这辆卡车停车的位置有些不规范,车头外斜,跟围墙成一个夹角,几人走到卡车中部的时候,恰好把后面人群的视线遮挡住?就在这时,张永福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两声闷哼,声音就如走路时崴了脚一般,他不觉就往后看去,却骇然见到自己的两个跟班,都是翻着白眼,软软跌倒在后面两个脚夫的怀中?久走江湖的他,心里一凉,瞬间就明白这是遭劫了,正要开口叫喊,却见刚才那个满脸都是笑意的赵姓脚夫,此时眼中透出冷厉的目光,拉着自己衣袖的左手却是搓掌为刀,只是向上一挥?张永福当年也练过几手拳法,自认也能对付几个寻常汉子,但是,在这赵姓脚夫的手上,他却是什么动作都来不及做,脑袋里只是闪过一个念头,就被一个手刀正正切在自己脖颈上?张永福大脑发晕,眼前发黑,就跟自己的两个跟班一样,身子就软软向下跌倒?却见赵姓脚夫伸手将他架住,低声说了一句“快!?卡车上的篷布突然就掀开了一角,赵姓脚夫双手一提,直接就将一百来斤的张永福举过了头顶,车厢里也同时伸出一双手臂接住,将昏迷中的张永福就提进了黑漆漆的车厢里?等其他几个脚夫将两个跟班和行礼都送进车厢,车厢的篷布又再次放下,时间也才过去了不到三秒钟?此时已是傍晚7点半左右,天色早已黑了下来,而这辆卡车高大的车厢,又正好挡住广场上路灯的光线,这边发生的一切都不虞被人看见?加上大门口熙攘吵闹的人群又吸引了大部分人的视线和注意力,根本没人注意到,之前从侧面绕开的几个人,就如变戏法一般,眨眼间就消失不见?卡车启动后,很快就驶离了广场,跟着并不算长的车流,瞬间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而此时,在广场的另一端,一辆黑色轿车旁边,一个司机模样的中年人还在伸头向车站大门口张望着?如果有熟悉的人看到,自然知道这就是孔家派来接张永福的司机和小车?只是,这个司机这辈子也等不到他们孔家的外院总管,张永福张大爷了?…?孔大先生得到司机没接到张永福的报告后,开始倒也没放在心上?张永福一直以来都在为孔家奔忙行走,手上负责的差事也多。以前也发生过,他被临时发生又急需处理的事情耽搁,从而耽误了行程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