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琛的家在这个村落的最后面。
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后面,一栋小小的院子,院子里还种了一株合欢花,外面的合欢花早已连叶子都落得光秃秃的,这株合欢却盛放得如同一片粉红色的云霞。
走进院子,我便发现,这株合欢已经修出了树灵。
只是眼下并不在这里而已。
我之前还以为棺琛和棺小慧会依照他们的习性,住在一处古墓里呢。
没想到竟是这么美的地方。
一个面目祥和,穿着翠绿镶边水红衫子的老婆婆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我就欣喜的开口道:“是胡灵姑娘,你快进去,那孩子怕是见你没来不肯出来。”
老婆婆虽然看起来年龄很大,脸上沟壑丛生,但奇怪的是,她穿着水红衫子却并不突兀,好像她天生就合该这么穿才好看一样。
翠绿和粉红在她的身上搭配起来也并不显得花哨,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一种独特的有些矛盾而又超然气质。
这种气质仿佛能让人瞬间忘却了她的年龄,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朵正在盛放的合欢花。
很奇怪,一个老婆婆竟然让人看着觉得像一朵盛开的合欢花。
这个老婆婆就是院中这颗合欢树的树灵。
“合欢婆婆!”我朝她点了点头,直接呼出她的名字。
当然,或者她还有其他名字,但这么叫肯定是没错的。#@$&
“快进去!”合欢婆婆朝我点头笑了笑,并没有表现出诧异的神色,朝我做了个请的姿势。
白若素站在一边没动,开口道:“胡灵姑娘,我伤过人,身上带煞,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等你们!”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深深的歉意。
至于她伤的人,不用明说,我们都知道。
我望了她一眼,抬脚朝屋里走去。%&(&
这是一栋跟普通人家格局差不多的房子,屋里的布置比外面看起来要贵气得多,大屏幕电视,真皮沙发,实木茶几上放着一个藤筐,里面堆着的各种零食。
奢华,却十分整洁干净。
我忍不住嘴角有些上扬,棺小慧和棺琛一向很会享受生活。
棺小慧在挺着大肚子的时候,还不忘拉着棺琛到处逛街购物。
“是胡灵来了,我们在这里!”
棺琛的声音从一间屋子里传了出来。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带着几分掩藏不住的疲惫和担忧。
我寻着声音走进去,那是一间卧室。
豪华气派的宽大实木雕花床上,棺小慧躺在那里脸色苍白,汗珠大颗大颗从额头往外冒着,头发胡乱的披散在床上,带着粘腻的水气。
棺琛跪坐在棺小慧的身边,手上拿着一块毛巾,不停的轻按着吸去她额头的汗珠。
“胡灵!”
棺小慧将有些浑浊的目光望向我,嘴角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我听人说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我以为我是只鸟,没想到生孩子也这么痛,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难看死了……”
“哎呦——”
棺小慧虚弱的对我说着,突然又猛的叫唤了一声,瞪大眼睛,一把抓住棺琛的手,手指几乎要嵌进棺琛手上的肉里去,她自己额头的青筋也都冒了出来。
“小慧姐!”我连忙跑到床的另一边,将棺小慧的另一只手紧紧握住。
棺小慧握着我的手越捏越紧,痛呼也一声高过一声。
我的手骨几乎要被她捏碎了一样。
随着棺小慧的叫唤声渐小,被窝里突然骨碌碌滚出来一个满是斑点的圆滚滚的蛋来。
我愣了愣。
原本以为棺小慧会像人类一样直接将孩子生出来,没想到生出来的还是个蛋。
这可怎么整?
难道还得将这个蛋孵化成小棺材鸟?
“胡灵,你真是我的小福星,我终于将这个孩子生出来了,以后,我再也不要生孩子了……”
棺小慧望向我,虚弱的一笑,眼睛一闭,竟直接昏死过去。
“不生了,不生了,以后咱们再也不生了!”棺琛眼睛红红的,一把将棺小慧的头揽进怀里,一边亲吻着她的脸颊,一边摸她的脉搏。
一直紧绷得像块棺材板板的脸终于松动了些,轻轻吁出一口气。
看来棺小慧只是太累了昏死过去,并没有什么危险。
那个骨碌碌从被窝里滚出来的蛋却没人去管,棺琛竟连看也没看一眼。
眼看着那个蛋骨碌碌滚到床边,直直的朝床下落去,我连忙松开棺小慧的手,纵身跃了过去,在它落地前接着,捧在手中。
沉甸甸的。
我望了一眼棺琛,有些无语。
棺小慧醒来知道自己拼了命生下来的蛋,棺琛却看也不看一眼,还差点摔碎了,可不得跟他翻脸。
而此刻,棺琛竟依旧一脸温柔的轻吻着棺小慧脸颊上的汗珠,仿佛我和他的孩子都不存在一般。
我低头望向捧在手心里的蛋,真想将这个蛋抱走,让他着急去。
可这一看,却吓得我头发都差点竖了起来。
我手上的这个蛋竟裂开了一条细缝。
完了,这可是棺小慧拼了命生下来的,还没孵出来就破了。
我的额头瞬间炸开一层白毛汗来。
被我双手捧着的蛋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一道裂缝变成两道、三道……
继续在裂开。
完了!
我吓得闭上了眼睛,汗水顺着我的额头流了下来。
整个蛋在我手上裂开,还有蛋壳落在地上,发出“咔嚓”摔碎的声音。
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手心流到地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完了,彻底完了!
我不敢睁开眼睛。
但除了滴落到地上的温热液体,我的手上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沉甸甸的感觉也并没有消失。
还有人在盯着我看。
肯定是棺琛,他现在想起他的孩子来,却发现蛋已经被我弄碎了!
他不会再帮我去救陆逍鸿了,甚至还会杀了我的!
我哭丧着脸,慢慢睁开眼睛望向棺琛,企图跟他解释:“棺琛,我……”
棺琛竟没有在看我,他的眼中只有棺小慧,正背对着我,慢慢的将棺小慧放回床上,轻轻将她的发丝拂到枕头上,那样子,就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望着我的感觉——
竟好像是来自我的手上。
我慢慢的低下头,再去望那枚蛋的惨状。
却正对上了一双漆黑而水灵灵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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