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停了下来。
气氛很紧张,寂静的暗夜里仿佛连空气都紧绷成一张抻到极致的薄纸,只需要用手指轻轻一戳,就会裂成碎片。
棺小慧握着我的手很用力,用力得几乎要将我的手骨捏碎,但也许,这只是因为我太紧张所产生的幻觉,棺小慧看起来大大咧咧,却是我们几人中内心最强大,也最大胆的一个。
感官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敏锐,我听到空气里传来几不可闻的对话声。
棺琛突然向前疾奔起来,我们赶紧跟了上去。
再一次,我见到了那个刀疤脸和昙花婆婆。
他们分别站在两片废墟上,对峙着,谁也没有出手。
刀疤脸身后站着一位面无表情的红衣女子,五官长得很美,但那种没却让人看起来很不舒服,带着邪性的死气。
昙花婆婆身后有一棵很大的柏树,树上偶尔闪着如萤火虫一般的绿光,仔细一看,竟是很多阴灵。
“哟呵,我的未婚妻也来了!”刀疤脸怪叫着望向我们,“我的小玥玥,快到老公这里来!”
花姐不知道我第一次进寿宁村遇到的一切,扭头看了我一眼,眼光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疑惑。
我从兜里抽出龙鳞匕首,防备的望着刀疤脸,我心里清楚,我还没到足够强大的地步,不能跟他硬拼。
“哼,你做的孽够多哼,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昙花婆婆看向我们,眼中露出几分喜色。
“婆婆,你没事?这个丫头伢子说五一伢子……”花姐见到昙花婆婆,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一脸朝昙花婆婆跑去,开口道。
“我知道!那孩子也是个可怜人,这一切都是命啊!”昙花婆婆摆了摆手,打断了花姐的话。
棺琛带着棺小慧也走到了昙花婆婆身边。
昙花婆婆的目光落在棺小慧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眼光看似无意的从我身上扫过,看向棺琛道:“这位妹子伢就是你的媳妇儿,想不到竟有这个造化,也算是我们寿宁村的福气了!”
棺琛难得的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什么都没说。
“不过两只鸟而已,难道我堂堂朱厌还会怕了他们不成?”刀疤脸冷哼一声道。
朱厌?
我心中一惊,凝神看向刀疤脸,果然,暗夜中,他的头发竟闪着银色的光芒。
山海经中有过记载,小次山上有一种凶兽,形状如同猿猴,脑袋却是白色的,赤红色的脚,最善于蛊惑人心挑起战争,他所到之处就会天下打乱,挑起战争。
望着朱厌的满头白发,脑海里一些画面飞快的闪过,上千年前,武皇好面首,朱厌化身为一个异常漂亮的男子,跟来俊臣勾搭成奸,并在来俊臣的引荐下成为武皇最宠爱的面首,残害忠良,欺压百姓,挑拨离间,一时间,朝堂内外一片乌烟瘴气,百姓民不聊生。
一名美丽的银衣少女跟着一名黑衣少年来到京城,很快引起了朱厌和来俊臣的注意,妄想强抢少女,谁知少女和少年的道行远在朱厌之上,将朱厌重伤后,少女拿着一把龙鳞匕首将朱厌的俊脸划花,毁掉他的全部道行后,放了他一条生路。
朱厌从一个俊俏郎君变成了一个面目丑陋如恶鬼的废人,遭到武皇的嫌弃,来俊臣死后,朱厌也被论以同罪处斩,终于在人间销声匿迹。
没想到过了一千多年后,他竟出现在了寿宁村,再次制造出人间炼狱。
我望着朱厌,冷声道:“没想到你还没死!”
朱厌眼中闪过寒芒,望着我声音森冷地道:“我的小玥玥,看来你都想起来了,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当年不是你和那个人让我失去一身道行,今天我又怎么需要用全村人的血和魂魄来修炼?这寿宁村的人,都是你杀死的!”
简直是天下最大的歪理!
难怪王五一跟着他小小年纪就那么狠毒,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难怪他的目的一直都是我,原来他把我当成了那个银衣少女,虽然在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中,我并没有看到银衣少女和黑衣少年的脸,但我总觉得,那并不是我。
我气极反笑,“朱厌,你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更何况,我并不是你所说的那个人,你认错人了!”
“你不承认也没用,今天我就用你的血来恢复我的修为!”朱厌说着,身子朝一旁让了让,他身后的红衣女人向前走了几步,身后陡然冒出九股浓郁黑沉的死气。
“找死!”棺琛腾空而起,化身成一只巨大的棺材鸟,振翅一挥,将死气拍散,与那名红衣女子缠斗在一起!
红衣女子双手一挥,九道黑气幻化成就只手臂,每只手臂上抱着一个漆黑的小鬼,或是“咯咯”笑着,或是“呜呜”嚎哭着,竟源源不断的从女子手中跳小来,向棺琛扑咬而去。
怪不得看道红衣女子的瞬间我觉得有些眼熟,原来她就是鬼母庙里黑莲花上站着的那个女人,九子鬼母。
渐渐的,棺琛渐渐的开始有些落入下风,翅膀几次被鬼母放出来的恶鬼咬住,渗出鲜血。
“阿琛!”棺小慧焦急的冲棺琛喊道,几次想松开我的手冲上去帮忙,又被棺琛的目光阻止住。
朱厌在一旁露出森冷的笑意。
“老婆子我来帮你一把!”昙花婆婆说着,纵身而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长梗的昙花,晶莹冰洁的花瓣闪闪发亮,昙花所到之处,恶鬼化成一股浓浓的黑雾消散在黑暗中。
昙花婆婆看起来年纪不轻,身手却完全不输棺琛,很快也跟鬼母缠斗在一起。
朱厌见昙花婆婆也被鬼母拖住,狞笑着朝我走来。
“有我在你休想伤到胡灵!”棺小慧轻叱一声,紧紧拉住我的手,后退几步。
“还有我!”花姐几步上前,拦在了我身前。
我心里很感动,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失望,为什么我总是那个被保护的人?
如果总是要顾忌我的安慰,棺小慧的道行就会受到限制,说不定自己也有危险。
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我紧紧握住手里的龙鳞匕首,向棺小慧道:“你也保护好自己,我可以保护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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