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远梦境,虚无缥缈。
“请教师妹,此句是何意……是我问错什么了吗?”
“陆南枝,你就不会瞧不起我吗?我是个杂役弟子,而你是内门天骄。”
“我能在内门,是因为上天恩赐灵体,并非我自身能力,所以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优秀,若与你换了身体,只怕你比我成就更高。”
“你想捧杀我?”
……
“陆南枝,你每天守这些规矩不累吗?”
“此乃陆氏家规,我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习惯了。”
……
“你要修的是忤逆之道,还守陆氏家规做什么?”
“我陆南枝今后再也不守陆氏家规,只依本心行事!”
……
“你说得对,你当年就说对了,我要修的,是忤逆之道!”
不,我说得不对,陆南枝你回来,你回来啊!
江月白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满身冷汗,心如擂鼓,她大口喘气扫视周围,自己正躺在陌生的寝房中。
桌上香炉中青烟袅袅,是安神香的味道。
那日她被扔在城外树林中,没过多久师父就找到她,她看到师父才敢放心的昏过去。
浑浑噩噩,梦到许多幼年时的事情,全都跟陆南枝有关。
江月白缩成一团抱紧膝盖,眼底泛红。
如果她知道自己幼年时一句玩笑话会让陆南枝走上这样一条路,她打死都不会再说。
江月白把头埋下去,她知道路是陆南枝自己选的,谁也干涉不了。
可她还是心疼陆南枝,今后孤身一人走魔道,藏身黑暗,难见天光,甚至连名字都要舍弃。
屋门被推开,江月白赶忙抹去眼角湿润,看到谢景山她娘丁兰芷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
江月白眉头微皱,整个人戒备的缩起来,右手按在储物手镯上。
丁兰芷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中,笑道,“若要杀你,我们阁主当日挥挥手就能要你小命,不必等我来动手。五宝补元汤,喝了能快点恢复你脏腑虚弱,景山亲手熬的。”
江月白接过丁兰芷递来的汤,稍稍抿了一小口,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师父呢?我睡了几天?”
“你睡了两天,景山好客,你们天衍宗的筑基弟子和几个金丹真人都在我家暂住,孔方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正在戒严。”
“在调查清楚之前,任何人都不得离开,你师父他们此刻都在孔家议事,恐怕得几天才能回来接你们。”
江月白感觉脏腑虚弱有点点恢复,没有异常,这才一口将碗里的药喝干净,把碗还给丁兰芷。
丁兰芷不等她问,“我一会让景山来跟你说这几天的事情,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无知是福。”
江月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点点头,丁兰芷这是让她不要跟谢景山提非烟阁的事。
丁兰芷离开,没一会功夫,江月白就听到谢景山咋咋呼呼的声音由远及近。
“你刚醒就好好休息啊,找我干啥,我正跟卓青锋讨教剑意呢,就听我娘说你一醒就要找我,你都没看卓青锋那要吃了我的眼神。”
江月白披好外袍下床到桌边倒水喝,听到谢景山的话皱了皱眉头,感觉丁兰芷的传话方式有点奇怪。
“怎么样了?你每次进个秘境出来之后就要昏几天,你跟秘境相冲,以后见秘境躲躲吧,别进去了。”
谢景山坐在桌边,自己倒水喝。
“谢谢你帮我熬汤。”江月白道。
谢景山拎着茶壶一脸懵逼,“熬汤?熬啥汤,我啥时候还会熬汤了?你是不是梦还没醒呢?”
江月白:………
“算了说正事吧,从风云会结束那天到现在都发生了什么,你事无巨细跟我说说。”
谢景山坐下来,“我也正想跟你说,真的是出大事了,你知道方氏死了多少人吗?除了那几个元婴,凡是身怀巨蛮血脉的方氏嫡支和庶支的人全死了,方氏族长和大长老也被……”
谢景山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光是方氏,还有当时守在冰柱下,其他家族的精英弟子也被杀了好几个……”
屋外,趴下墙角偷听的谢归鸿幽幽叹气,转头看到丁兰芷抱着双臂,正站在远处看他。
“你什么时候学会听墙角了?”
谢归鸿眉头紧锁一脸愁容,“兰芷,你儿子要是孤独终老可怎么办?”
丁兰芷失笑摇头,“他凭本事孤独终老我能有什么办法,他要么没开窍,要么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随他去吧,他自在开心就行。你跟我来,再合计一下整件事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那别去书房了,随我去房中合计如何?”
“滚!”
客房中。
“……当日被困秘境中的人大部分都没事,幕后黑手应该没打算真的破坏秘境,为的只是把众多元婴拖住,好对方氏下手……”
“你知道是谁杀了方氏那么多人吗?”江月白试探道。
谢景山眼神一暗,站起来走到窗边和门边查看,看完之后开启屋内的隔音阵。
“外界现在有很多传言,方氏也一直没有出面回应过,但传得最多是……陆南枝,说她不想嫁给方明逸,方氏却死活不肯放她,她就勾结魔道鬼族杀人泄愤。”
“你最后是不是去追她了?我感觉我娘……也参与了这件事,我好像看到她从秘境里出来,可我没敢问她。”
江月白看着谢景山充满探究的双眼,“阿南让我跟你说声谢谢,其他的,对不起我不能说。”
谢景山双眼微眯,从江月白的言辞和反应中得到几个信息。
江月白后来确实见到陆南枝,还能说谢谢就表示陆南枝没事。
剩下的不能说也是不否认,不否认陆南枝杀了方氏的人,也不否认他娘参与其中。
此事背后可能牵涉很多,谢景山粗中有细,也有自己的城府和处世之道。
“行吧我知道了,你还想问什么?”
“还有几件事……”
江月白问,谢景山答,他的消息总比别人灵通且可靠。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你再好好休息休息,外面的事情我有新消息再来告诉你。”
谢景山一走,江月白趴在桌上,目光逐渐幽深。
她从谢景山刚才对她说的那些,以及自己所见所推论中,已经基本拼凑出整件事的全貌。
那夜所见,身披狐裘的女人就是非烟阁主方如烟。
方如烟一定还在不甘心她因为女子之身,没能坐上方氏族长之位的事。
此事可能已经成了她化神前的心魔,也是整个事件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