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发给他们的命令也很简单：</P>
只听从白将军的指令，心无旁骛，不跟任何人交谈。</P>
放下一切、勇往无前！</P>
不知不觉中，白坦手下的军队就换血完毕。于是他下令其余军队依旧镇防流民暴乱，自己带着新组建的队伍，“回援”宫城！</P>
只要冲进宫门，一切就都妥了！</P>
……</P>
爻王歇息期间，白恒波和其他官员一样，趁机去放水。</P>
国君开会，谁敢中途开溜，三急都得憋着。像游荣之这样长期陪着爻王开会议事的，总得找大夫开些医养膀胱的药物。</P>
放完水出来，他脚步一拐，去林子里的柏树枝上抓一把雪擦手。</P>
新雪很干净。</P>
哪怕是冬天，这几棵大柏树的针叶依旧很密，两三棵就能把视野挡得严严实实。</P>
白恒波正在擦手，树后就响起一个声音：“有什么新情况？”</P>
他并没被吓到，因为树后那人就是青阳监国的护卫袁铉。</P>
这种地方，他当然不敢跟青阳当面谈话。</P>
“赵颂回宫，刚刚进了霜仙后殿。”</P>
爻王已经去后殿歇息，赵颂就是觐见去了。</P>
袁铉立刻问道：“他带多少人回来，贺骁呢？”</P>
“三百，但没看见贺骁。”</P>
袁铉知道，青阳监国和贝迦特使遇袭后进宫诉苦，爻王不得不将天水东扩工程所有负责人都召进宫来，现在独缺一个贺骁了。</P>
这人去哪了，为什么赵颂自己去见爻王？</P>
“赵颂的三百人，现在哪里？”</P>
“就在霜仙后殿。”</P>
袁铉知道，这有点难办了。今晚流民暴乱冲击城北，事起突然，一大批宫廷近卫军被划拨出宫，镇压暴乱。</P>
宫内的护卫力量其实有限，青阳和白坦叔侄都算计好了。</P>
贺骁平时出行的排场很大，可他进宫通常只有三两个宫卫随行——这个王宫是爻王说了算，只有爻王可以装13。</P>
可是赵颂突然回来，还把三百人都带进宫里，这个举动就不寻常！</P>
多出这三百精锐宫卫，爻王身边的防护力量增加，或许会影响青阳和白恒波接下来的行动。</P>
袁铉即问：“能不能分散这三百人？”</P>
“不能。”爻王多疑，这种时候不会把最信任的警卫力量支开，“他们编在后殿就是御前禁卫，归郎中令管。”</P>
他管的是宫中安全，郎中令负责的是爻王的贴身安全。</P>
他不敢久留，转身就往霜仙殿走。</P>
还好他机警，因为才走不出几步，就有小宫人迎面而来，急匆匆道：</P>
“白大人，王上召您速去！”</P>
爻王要见他？白恒波心头微懔，脸上不露异色：“就来。”</P>
他手一招，十余宫卫把他簇在中间，齐刷刷往霜仙后殿而去。</P>
此时的霜仙后殿与往常并没什么不同，殿外的方形院子各个角落都有御卫把守，通往后殿的长廊，每三十步就站着两名宫人。</P>
殿门外更有四名宫人、八名带刀御卫站岗，分作前后两排。</P>
白恒波一到，即有宫人入内禀报。</P>
于是小门打开，白恒波跪于门槛外侧，见到爻王坐在殿中，面色不佳，赵颂也跪在他面前。</P>
这就是里外有别。</P>
“赵颂！”爻王点名了，声音里饱含怒气，“你跟他说说，你出了什么纰漏！”</P>
“是。”赵颂半侧身看白恒波一眼，“贺骁蒙王上召见，我陪他进宫。走到印斗亭，他说内急，去了就近的恭房。结果他——”</P>
赵颂顿了一下：“他一直没出来。我进去找他，里面没人。”</P>
“他把贺骁弄丢了！”爻王怒道，“这人一定还在宫里，白恒波，你们替我把他找出来！”</P>
白恒波只能应“是”。</P>
他是廷尉监司卿，本来就要负责宫城之内的安全。搜捕贺骁当然是他的份内之职，无可推托。</P>
斜刺里杀出这么一件意外，白恒波当然也不情愿，但他还得等着叔叔的信号。</P>
信号不来，他不能举事。</P>
所以他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暂时按兵不动，莫让爻王起疑。</P>
他和赵颂一起走出殿外时就问：</P>
“赵兄弟可知，那贺骁为何要逃？”</P>
赵颂正色道：“幽湖附近那一记爆炸响起时，我和贺骁都听见了，当时他就叹气，说自己大祸临头，此事无法善了。后来王上果然派人召他入宫，贺骁一路上神情郁郁，寡言少语。”</P>
他做了个总结：“我看，他早就有别样心思。”</P>
白恒波奇道：“他要是想逃，路上就该逃了，怎会等到进宫？”</P>
高墙深宫禁绝遁术，谁进了这里，逃跑的难度都会翻上好几倍。贺骁是个聪明人，怎么会想在宫里逃跑？</P>
赵颂满脸严肃：“谁说他要逃跑？”</P>
白恒波一懔：“他想做什么？”</P>
赵颂压低了声音：“王上已经查明，他就是九幽大帝！”</P>
白恒波失声：“九……”</P>
九幽大帝？贺骁？</P>
一个外来的岛屿商人独得君宠，还在天水城主持了好几项重大工程，现在爻王却认定他是九幽大帝？</P>
这其中到底什么逻辑？</P>
白恒波哪怕心事重重，这时也狠狠吃了一惊。</P>
“嘘——”赵颂竖指挡在唇前，“贺骁进出宫廷无数次了，对这里相当熟悉。王上已经确认他是九幽大帝，或许他自己也有所觉，他中途跳离是包藏祸心，想对王上或者监国不利，尤其是监国！”</P>
白恒波讶然：“他想加害监国？”</P>
“这天水城谁不知道，监国将他看作眼中钉。今晚发生这种事，他知道自己吃不完兜着走，说不准就先下手为强？”赵颂认真道，“说不定他有离宫的办法，一旦得手远遁千里，倒把这口黑锅甩给王上去背，把贝迦的怒火留给爻国！”</P>
贺骁根本没进宫来，这些都是爻王交代给赵颂的胡说八道。</P>
可要是不把九幽大帝的头衔安插到贺骁头上，“贺骁进宫之后消失”的理由就不充分，就不能取信于白恒波。</P>
果然白恒波被九幽大帝的名头震住，好一会儿都没吱声。</P>
薛宗武薛大将军都死在九幽大帝手中，这么一号人物在爻宫乱蹿隐患无穷，白恒波身为廷尉监司卿，的确有责任把他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