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和殷十娘对舞了一阵,虽然殷十娘的细剑比苏凌的短匕长上许多,可是不知是她真的实力不如苏凌,还是她只是试探苏凌,并没有真的要致苏凌于死地的想法。两个人明面上宛如两只翩然飞舞的蝴蝶,你侬我侬,饱含深情,实则暗自较劲,互相试探。
只是,那个大傻子郭珲却是半点都看不出来,一个劲的叫好,边叫好还边兴高采烈的起哄道:“哎呀呀,没成想陈老弟竟然还有这一手剑舞的本事,真是全才!全才啊!我看你这水准,渤海梨园坊的教头都得甘拜下风!”
这下可把苏凌给恶心坏了,自己什么人,能跟那梨园坊的乐舞伎相提并论么,这郭珲真就是个纯种乌龟王八蛋。
那殷十娘和苏凌一直对舞,苏凌的神情她看得一清二楚,看到苏凌一脸的埋汰相,不由的扑哧一笑,趁两人往彼此身前跟步,背对背相靠之时,那殷十娘格格笑着,娇俏低声道:“那家伙是不是把你损苦了,你要是觉得他心烦,我一剑结果了他便是......”
苏凌却并不领情,冷哼一声道:“我的事情,不老花魁仙子费心......”
那殷十娘闻言,柳眉倒竖,啐了一口,嗔道:“好不识抬举的家伙,本想着替你出出气,没成想好心都被狗吃了,姑奶奶懒得管你!”
苏凌也不答话,两人一剑一匕,交错格挡了几下,再次拉开距离。
乐声不停,苏凌就得在这里对付着舞不停。
让他打架那没说的,可是还要随着殷十娘的动作一边打架一边翩翩起舞,这就把他坑苦了,不一会儿便累的呼呼直喘,热汗淋漓。
可是,又不能就此停下,万一朕抽身停下,谁知道这疯女什么时候冷不丁的给他一剑呢。
没办法,咬牙顶着......
那殷十娘一边舞剑,一边娇笑的看着苏凌,竟有种欣赏的神色道:“行啊,你这丑男人跳起剑舞来,很真就挺上道的,要不然留在姐姐身边,姐姐没事手把手的,好好教教你啊......”
她故意的在手把手和好好教教这几个字上加重了声音,媚态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那郭珲听不到她说什么,只觉得这花魁仙子突然在魅惑上加了码,那两泡热鼻血再次像泄洪了一般涌了出来......
苏凌冷哼一声道:“收起你那魅惑心神的手段,你这方法对我没用!”
苏凌说着向前跟进两步,刷刷刷连攻三招。
殷十娘赶紧飘身向后,一脸气鼓鼓的神色,一咬银牙,气鼓鼓道:“老娘不过看你一张小白脸的挺招人疼的,这才好心收了你,好好调教调教,没想到你这么不知趣,苏凌,别以为你装什么陈甲的,我就不知道你是谁了,惹毛了老娘,连你身边那个萧仓舒老娘也给他吃了......”
苏凌闻言,心中一凛,觉得这女子行事太过刁蛮放肆,泼辣到极致,又轻而易举的点破了自己和仓舒的身份,果真不是寻常人。
这殷十娘到底是谁,若是自己的人,这便还好,若是沈济舟长戟卫或者魍魉司的人,那自己先不论,单单是仓舒就危险了。
只是,她若是暗影司的人,怕是不敢对自己这么放肆,就那日在棠岭客栈中,这殷十娘把自己浑身都快摸了个遍了,她若是暗影司的人,如何摸不到自己副督领的令牌呢?
既然不是暗影司的人,想来也不会对自己太有利!
苏凌冷哼一声道:“不要跟我装神弄鬼,你是魍魉司的人?”
那殷十娘娇冷一笑,手中细剑舞动如花,低声道:“那个牵晁光头,长得太丑,老娘见了他就反胃,魍魉司求我,我都不去!”
苏凌心中一顿,这殷十娘行事泼辣,倒也像个爽快人,她真就可能不是魍魉司的。长戟卫也就更不可能了,长戟卫一水的男子,她如何能去长戟卫。
那这殷十娘到底是谁。
苏凌想了好一会儿,忽的心中冒出一个答案,蓦地抬头低声道:“你是红芍影的人!对不对!”
那殷十娘的动作稍微停滞一息,却被苏凌看在眼里,苏凌感觉得自己说对了,却见殷十娘又是娇冷一笑道:“红芍影?你说穆颜卿么?就那个小女娃,见了我也得客气的叫我一声姐姐!我才不稀罕那什么红芍影......”
苏凌闻言,心中对殷十娘的身份多多少少有了些许眉目了。她虽然说她自己不是红芍影的人,但是红芍影在外界便是非常神秘的存在,寻常人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组织,就是同属地下组织的暗影司和魍魉司对红芍影影主的情报也是知之甚少,甚至连红芍影影主姓甚名谁都不十分清楚。
而这个殷十娘竟然一口笃定的说出穆颜卿三个字来。
看来她虽不是红芍影的,但是不是跟红芍影这个组织有联系,就是跟穆颜卿极为相熟。
只是相熟归相熟,她和穆颜卿之间是敌是友,却是不得而知。
苏凌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对付着剑舞。
一个不留神,那殷十娘手中的细剑正掠过他的脸颊,轻轻的划破了一层皮。
苏凌顿时觉得一阵如马蜂蛰了下的痛感,一摸脸颊,血便染到了手上,然而并不多,只是斑斑几点。
便在这时,那乐声戛然而止,两人漫长的剑舞就此收场。
郭珲意犹未尽呢,还嚷嚷着再来再来,可他看见苏凌捂着脸,倒提着短匕走过来,这才发现苏凌的脸颊不知什么时候被这花魁娘子轻轻划了一点点,虽然不至于留疤,但却总是伤了皮,流了血。
郭珲迷恋这个花魁不假,可是却从心里将这些风月场中的女娘们都看做下贱的人,如今见自己的大财神兄弟俊脸受伤了,他如何肯罢休。
但见他没了方才痴迷的神色,眼神一厉,一拍桌子,怒道:“好你个贱人!竟然伤我兄弟,本公子岂能饶你!”
苏凌见这郭珲真就发威了,忙一摆手道:“大哥,大哥......擦破了点皮而已,何必小题大做!”
谁料这玩意儿发起威风来八匹马都拉不回来,面色一沉,怒道:“老弟,你不要说话,今日我要是不治这小蹄子的罪,如何对得起兄弟你呢......”
苏凌一翻白眼,暗道,你这倒霉东西八成是死催的......
可那殷十娘却不慌不忙,忙扔了手中细剑,换上一副楚楚可怜,潸潸欲泣,人见犹怜的娇柔魅惑模样,朝着郭珲款款走来,整个人几乎都躺倒他怀中了,委屈巴巴道:“郭公子,郭爷......十娘一时失手,不小心伤了这位......陈公子,惹了爷不高兴,奴家惶恐的很啊,奴家知错了,认打认罚......奴家听从您的吩咐......只是还希望您能疼惜奴家才是......”
说着,那螓首竟靠近这郭珲的耳垂旁,轻轻的吹气。
香舌如馥,吐气如兰,温热缠绵。
那郭珲岂能招架的住,整个人立即成了煮开的挂面——从头到脚都软了,却还是嘴上不饶人道:“嘿嘿,好说好说,只要你这小蹄子好好陪大爷我一晚上,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苏凌一头黑线,说的如此大义凛然的,原来不过是为了吓住这花魁,好便宜了他自己。
只是苏凌冷笑,这殷十娘岂是这样就能被吓住的,活该你倒霉......
那殷十娘扑哧一笑,一拉郭珲的衣服,在他耳边娇滴滴道:“那.....那咱们这就去香榻上安寝......奴家随你......”
郭珲闻言,嘴都快咧到太阳穴上了,一个劲的点头道:“好好好!”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可是殷十娘却微微摇了摇头,一脸绯红的娇俏模样,轻轻斜了那苏凌一眼。
那郭珲如何不懂,原来这小蹄子觉得我这陈老弟在这里多有不便啊,还真的是不太方便。
想到这里,那郭珲朝着苏凌一共书,一本正经道:“老弟啊,我看你脸上的伤怎样也得处理处理,要不这样,今日你就先走罢,早些去处理伤口,然后睡个好觉,明晚你到我郭宅找我,我做东,约那几个人出来吃饭,大哥答应你的事,定然给你办了如何?”
苏凌闻言,心中冷笑。这玩意真就不是个玩意......用自己的时候老弟长老弟短的,这还没怎么样,就觉得我碍眼了不是。
但愿你今晚能做个风流鬼!
想到这里,苏凌站起身来,一笑道:“既然如此,小弟就不打扰大哥的好事了.....告辞!”
说着苏凌转身刚朝着小筑大门口迈出了几步,便听得身后一声响。
“扑通......稀里哗啦!”
苏凌心中一震,转回头看去,却见那个郭珲已然扑倒在桌子底下,还撞掉了桌上的几只杯盘。
方才还活灵活现,色胆包天的玩意,这会儿已然不省人事的躺在地板上,浑然就是一头任人宰割的死猪。
而殷十娘却站在郭珲不远处两丈之地,叉着蛮腰,俏脸含霜的不住冷笑。
见那郭珲已然不动了,这才抬起玉足踢了他几下,寒声道:“想瞎了眼的畜生,让老娘陪/睡的人还未出生呢!”
苏凌一见这副光景,不由得一耸肩,朝着殷十娘走过来道:“他怎样也是郭涂家的公子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这绮花苑还开得下去......”
他也是好心提醒殷十娘,并未多加防备。
却见殷十娘朝他魅笑一声,忽的冷声道:“我怎样你就少操心,但是我却知道,你得跟他一样......趴下!”
话音方落,苏凌眼前只觉得那殷十娘不知从袖中掏出了什么东西,朝他眼前一晃。
他只觉得眼前一阵炫红的晕芒,忽的异香阵阵。
紧接着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苏凌无声无息的栽倒在地上。
殷十娘见瞬间倒了两个,这才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长舒了一口气。
忽的,她抬起螓首朝着房后娇嗔道:“出来,知道你来了!”
她话音方落,忽的半空中飘下一道火红色的身影。
却是一个魅惑无双,媚骨天成,倾世容颜的女娘。
殷十娘已然够魅,可是在这个火红纱衣女子面前,却相形见绌了。
若是苏凌醒着,定然一眼便能认得出来,这火红纱衣的女娘,不是穆颜卿,还能是何人?
却见穆颜卿刚一站稳,便几步来到殷十娘近前,娇滴滴一笑道:“姐姐......你何时知道我来的?”
殷十娘闻言,撇撇嘴道:“別了,在我面前还是收起你那魅惑的一套......我又不是你小心肝,你小心肝,小白脸在地上躺着呢......”
穆颜卿闻言,这才秀眉微蹙,啐了她一口道:“叫你声姐姐,你还真给我拽起来了,那便是我情郎如何?偏我就能双宿双飞......你呢,你那小情郎没我的话,你能叫出来?”
说着,穆颜卿朝着殷十娘撇了撇嘴。
却见殷十娘轻抬玉指,往自己脸上一抓,竟把自己的脸皮整个抓了下来。
原来这殷十娘一直带了张假面。
但见她一甩如瀑的乌发,却是一张更为俏丽魅惑的绝色少女面容,虽然看上去可能跟穆颜卿年岁差不了多少,却比那些少女少了些许青涩,多了一段魅惑风情的韵味。
只见这殷十娘似要跟穆颜卿比一比高低一般,一挺胸脯,花枝乱颤的笑道:“谁说我温芳华没有男人要的......我这就能喊出一个来,穆颜卿你这个小蹄子,你信不信啊!”
说着温芳华(殷十娘)又朝着屋后喊道:“林不浪,给姐姐滚出来,你师姐都来了,你还躲在后面不敢见我,还是不是个男人!”
她话音方落,却见一道白影从屋后暗影中一闪而出。
再看时,这听海小筑屋中,一个少年郎,正站在那里,朝着温芳华痴痴笑着。
星眉朗目,白衣胜雪。
好一个少年白衣林不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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